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145)

哦, 不是主屋。

扶着额坐起, 意识渐渐回笼,岑砚又才想起, 庄冬卿眼下也不在府里。

拧着眉就这样坐了会儿。

夜凉如水,和衣而眠,哪怕在夏日, 半夜醒来也能感觉到些微的冷意浸透。

但这对岑砚并不算什么, 行军的时候夜宿野外,冬天也过来了。

目光没有焦点地飘了会儿。

岑砚扶了扶额。

咂嘴的声响传来,床里侧的小崽子翻了个身,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看向岑安安,看到那稚嫩的面庞中, 和自己相似又不同的地方,岑砚的神情慢慢柔和。

检查一遍, 确认小手小脚好好盖着, 给小崽子拉了下被子, 岑砚起来了。

门外有仆佣候着,他出来,仆佣即刻进入内间,接替了守夜的工作。

柳七不知何时到了,却守着并没有叫醒他,岑砚由六福伺候着洗了个手脸,清醒片刻,问道:“地图画好了?”

“盐场和山上的地图,找了当地人与商贾家里负责的,画了好几份出来,我来的时候正在比对细节,现下约莫是好了。”

柳七恭敬回复。

岑砚:“山路务必详细,不要被糊弄了。”

“知道的。”

岑砚还想叮嘱几句,定睛一看是柳七,意识到什么,失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柳七都办不好这件事,他军里也没谁能办好的了,按了按眉心,岑砚:“马匹呢,走山路军马不行,须得矮脚马,营里还有多少?”

柳七:“从封地来的时候带了一个连左右的,刚核对了下,算上中间的折损,几年过去,目前还剩二十来匹壮年马,若是想多带些人,凑合着也能有三十匹。”

多带人定然搜寻的范围更广,能办的事更多。

但是用小马和老年马,一旦有需要奔命的时刻,耐力便会是个大问题。

这种小事,柳七第一次见岑砚垂目如此之久。

好像取舍格外艰难似的。

“就二十多匹马吧。”最终岑砚道,仿佛自言自语,“也不少了。”

按惯例。

用作暗中救援来说,

很够了。

但这件事偏偏无法按惯例衡量。

柳七只应好,并不多言。

岑砚:“白日派去商榷的人确定好了吗?”

柳七:“世子失踪一事,真真假假,我想让郝三去找‘山匪’要人。”

“郝三?”

岑砚:“哦,是了,他遮掩不住什么情绪,这样反而瞧着很真,就他吧。”

岑安是没被俘,但是庄冬卿在山上,王府还是着急的,既然着急,就要显出重视,这样才能让对方信服,柳七和徐四都太冷静了,办这件事的效果会差些。

又说了下调兵和对总督的应对,岑砚挥手:“下去办吧,不要有闪失。”

知道岑砚如今状态不对,柳七离开的时候,还是多嘴了一句,“大慈寺住持说过,小少爷是有福气的,主子不必过于心急,此次必定也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岑砚闻言静默。

片刻后,只轻声道:“但愿如此。”

摆手,“下去吧,仔细着办,郝三那边你也好好交代,莫有差池。”

“是。”

*

这一夜庄冬卿也没有睡好。

没那个条件。

稻草上入眠,短暂的两三个小时后,极快醒了。

一醒来,身上哪哪儿都疼。

“冬卿兄?”

李央也没睡着,庄冬卿一睁眼,两人大眼瞪小眼。

庄冬卿:“李兄……睡不着?”

出乎庄冬卿对李央的认知,此刻的李央,看起来颇有些颓丧。

男主一直是小太阳般的存在,这种落寞的神情,庄冬卿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嗯,心里装着事,睡不着,冬卿兄也是?”

庄冬卿虽然心里也装着事,但累了一天,什么事情都挡不住休息。

实话道:“不是,地太硬了,我习惯睡软床。”

睡得不舒服醒了。

李央:“……”

庄冬卿:“……”

李央笑笑,“能睡得着,也挺好的。”

说着看向另一侧,胡先生已经打起了呼噜,在稻草上睡得挺香。

庄冬卿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瞧了眼窗户,只看到一片漆黑,喃喃:“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未料李央竟然答了,“约莫寅时。”

瞧着庄冬卿惊讶的目光,李央笑了下,“离宫这两年,连夜办差的时候总是有的,慢慢也就学会自己估量了。”

“不过也瞧得不甚真切,只能说个大概。”

庄冬卿惊讶的不是这个,是……

“你不会一直都没睡吧?”

李央沉默着低了低头。

庄冬卿:“……”还真是。

思考片刻,庄冬卿:“李兄莫不是怪我将你拖入如此险境?”

李央愣了下,失笑,摇头。

庄冬卿:“那,是有关八皇子的?”

昨晚他们商讨了一晚上,大概把这次背后的人,还有杭州官场与盐务问题是个什么情况,分析了个透彻。

再加上庄冬卿的一些“王府流出的消息”,胡先生与李央对他能知晓宫内情况也没生疑,于是再插入些发生过的剧情,便将形势原原本本地给捋顺了。

此次事件背后之人,除了八皇子不作第二人想。

胡林也替庄冬卿解答了一些剧情里的疑惑,比如,为何原本是在上京附近发现的私兵,变到了在杭州。

因为总督还没调任。

原文里没有巡盐这一项,按理总督今年考核后,就该调往上京。

再换到原文中,私兵也是最后时刻才被亮出,目前应当是被发现得早了。

现在这里只有两万人,其实远不到能起兵造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量级,原文里应该是从杭州到上京后,还会吸纳新的人,在新的山头,兵营规模再扩大一倍左右。

这样看,总督和八皇子的关系就不一般了。

这么重要的事交到手上,眼下总督至少已经做到了八皇子的心腹。

李央神情恹恹的,笑了下,庄冬卿莫名感觉这表情有些厌世。

实际他说出来的话也是。

“有些吧,但并不尽然,只是……有时候回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庄冬卿:“?”

李央好似格外疲惫,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们被关到一起的因素,对庄冬卿说的话也分外不设防。

“就感觉每个人都有很清晰的路。”

“三哥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吧,才会在洪灾的时候不出力,但是一到杭州巡盐之后,公务上的事,虽不怎么勤勉,但次次必定是要到的……”

“但三哥一次都没说过……就像是……”

就像是当年猎场的那次兵变一样。

李卓早早下了山,却谁都不提示一句,任由事态发展。

最后,李央的生母,淑妃死在了兵变中。

李央:“当然,我知道三哥也想坐上那把椅子。”

“八弟也是,甚至养私兵的事情都做了出来,他进贡给父皇的丹药,就很难说,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了……”

庄冬卿欲言又止。

想说凡是丹药,只要用了重金属,都是毒药,但想到这个时代的思维限制,又觉得这话属实超前与不合时宜了些。

庄冬卿还是咽下了去。

李央也不指望庄冬卿能说什么,自顾自继续道:“离京的时候,我其实只希望能做些实事,有点用处,虽然母族都对我寄予厚望……但我也不确定,总觉得好像自己没有特别的才能堪当大任,现在……”

现在好不容易踏实地做了些事情,却未料几个兄弟已然走在了他前方,已经非常迫切地在打皇位的主意了。

都是宫里长大的,庄冬卿能凭剧情感知到盛武帝时日无多,李央靠政`治嗅觉也能。

感觉到了,却只觉得疲惫。

“包括你,冬卿兄。”话头一转,李央看向庄冬卿道,“你现在在王府过得也不错,我能瞧出来,你很乐意为王府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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