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21)

打掉这个孩子。

岑砚:“嗯。”

庄冬卿下意识看向外间,发现岑砚也在看着他,虽然隔着纱层不甚清晰,但他就是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是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的。

“不,不一样的。”庄冬卿脑子有些乱,捡着能想到的说,“要生的话,得动刀子,要打掉,也不只是用药那么简单。”

“赵爷是西南的神医,若是你不要,由他操刀,不会有问题的。”

啊?

啊?!

庄冬卿被吓得肩膀一缩,惊道,“你是想让我打掉这个孩子?”

“不是。”

否定得快,语气极为坚定,岑砚:“我只是不喜欢勉强。”

“有没有这个孩子,我都还好,但是之于你,意味可大不一样。”

“不考虑我,也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平稳从容的话语镇住了场面,也稳住了庄冬卿的心神。

吞咽了下,庄冬卿垂目。

彷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岑砚罕见温声道:“不急,你想好再答。”

“我……”

很有一阵,庄冬卿才开口,艰难道,“如果你不要,我想我应该,还是会生的吧。”

“为何?值得吗?”

庄冬卿低着头,声音也轻,“不是值得不值得的事。”

“是……他是……”

“……我的孩子啊。”

半晌无话。

岑砚:“这样。”

庄冬卿又听不出他语气的好赖了。

抬起头来,还是隔着那层纱,对方仍旧看着自己,哪怕一直都朦朦胧胧的,但庄冬卿还是觉得有什么变了,他又感觉到了那种要把他扒开来瞧的视线。

时间久一些,庄冬卿快要被看得坐不住了的时候,岑砚站起了身。

“这个孩子我还需要考虑考虑。”

心口一松,庄冬卿估摸着今晚的话算是问完了。

又见岑砚提道:“你家的卷宗我今天看了,庄大人还好,你哥的情况比较麻烦,你准备下,明天随我一道去大理寺吧。”

第15章 审讯

岑砚说完就走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人一离开,不同处于一个屋檐下,庄冬卿又感觉身边的空气活了。

六福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庄冬卿在拍着胸口,深呼吸。

“少爷,没事吧?”

今天把六福带了进来,庄冬卿想了下,有些事也瞒不住,索性一股脑都告诉了自己小厮,六福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个人消化了大半天,晚上才正常些。

乍然看到岑砚来找,六福精神也紧绷。

庄冬卿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问几句话。”

岑砚来之前,他本就困了,吓过一遭,精神再度放松下来,困意这下是彻底止不住了,庄冬卿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头发,干了吗,想睡了哦……”

六福上前摸了摸,确认干了,将庄冬卿扶上了床。

黄花梨的架子床,今天才从库房里搬出来的好东西,用料实在,又沉又重,随便庄冬卿怎么动都不会摇晃,床幔用的绸纱,薄薄的一层,又透气又能遮蔽视线,垫褥按庄冬卿的要求铺得厚厚软软的,全是今年新坊的棉花,庄冬卿一躺进去,恍惚有种陷入席梦思的错觉。

床单整套用的都是丝缎,滑溜溜,软绵绵……

头挨着枕头,庄冬卿就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等六福给他把被子掖好,纵使心头还觉得该捋捋今天的情形,身体已经率先被荣华富贵腐化,思绪稍稍放空,待六福拉好两侧床帘,庄冬卿呼吸已经匀了。

一觉无梦到天亮。

早上六福叫的时候,庄冬卿还懵懵的。

无它,怀孕让庄冬卿近来变得有些嗜睡,但左右都在府里拘着,时间总能自己安排的,吃食上没办法,睡庄冬卿是睡够了的。

但今天不行,他得跟着岑砚去大理寺,处理庄家的案子。

不清醒,庄冬卿愣呆呆的,六福让伸手伸手,让张嘴张嘴,六福可不敢让岑砚等,麻利收拾好庄冬卿,等到门口汇合的时候,庄冬卿眼神都是木的。

岑砚看过去,庄冬卿都没什么反应,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上了马车,庄冬卿与岑砚同乘,马车车轮滚动,庄冬卿头也一点一点的。

六福大气都不敢出,硬着头皮与柳七讨了个软枕,塞到庄冬卿颈后,让他靠着马车。

枕头放得好,不出一盏茶,岑砚便看着庄冬卿在他面前闭上了眼,睡踏实了。

岑砚:“……”

柳七:“……”

六福害怕岑砚责怪,小声分辨道:“我、我家少爷有了,近来都比较嗜睡。”

岑砚看向六福,六福噤声。

目光再转到庄冬卿脸上,少年已经半侧着身子靠睡在了马车壁上,眼眉舒展,现下倒是任由岑砚再如何打量,也不惧怕了。

凝视稍久一些,六福心头打鼓,在叫与不叫醒庄冬卿之间疯狂摇摆,刚下定决心要喊,便见岑砚收了视线,闭目养神起来。

六福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一种眼不见为净。

好在一路平稳,到了大理寺。

“少爷,醒醒,到了。”六福把庄冬卿摇醒。

眼睛一睁开,便看到岑砚从自己面前近处掠过,庄冬卿头皮一紧,醒了。

哦,是下车了。

睡了一路,站起来也是脚趴手软的,王府的马车高,岑砚与柳七已经站在底下了,庄冬卿怕让他们等,心急,下了一半才发现,比他想象得高,一下子没踩到底,身子一歪,庄冬卿手在空中一捞,抓了空,心头一凉。

完了完了完了。

死死闭着眼睛,祈祷不要崴脚,也不要脸着地。

“庄公子!”

柳七惊呼到一半,庄冬卿被接住了。

岑砚伸的手。

有了支点,庄冬卿死死抓住借力的臂膀,整个身体都绷着,岑砚本想只扶一把,见庄冬卿不主动站回去,还在往下倒,索性伸手,揽着人腰把他整个带了下来。

“少爷,你没事吧?!”

“怎么都不看路的!”

六福出来见到这一幕,也吓到了。

“我,我,我没事。”

眼神发直,都站到地面上了,还死死地抓着岑砚不放,手指骨节都因着用力而泛白。

岑砚皱眉:“出事都不会叫人的吗?”

若非他同柳七就站在马车边,庄冬卿这个哑巴模样,摔下来滚上两圈,车夫都未必能发现得了。

“叫,叫谁?”庄冬卿还有点没缓过来。

岑砚不说话就看着他,面无表情。

那双浅褐的眼睛漫出冷意。

“……”

庄冬卿缩了缩脖子,乖觉道,“哦,下次我注意。”

“……站稳了吗?”

庄冬卿点头。

岑砚:“那可以放手了吗?”

他手还抓岑砚衣服上,且,人好像也贴别人身上。

感受到身体的热度透来,庄冬卿脚趾抠地,放开手的同时,火速退了好几步,磕巴道:“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岑砚拂了拂被他抓皱的地方,倒是平静,“你头里的淤血什么时候能散尽?”

“大夫说,三五年?”

岑砚轻出口气,“我看也未必。”

“?”

岑砚转头对柳七说,“以后出门,记得再安排个人给他。”

柳七应下。

岑砚带头进了大理寺。

等后面六福上来了,庄冬卿眼睛还是黏在岑砚后背上,这是在内涵他吧,这次一定是了吧!

好好一尊煞神,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

科举舞弊案是三司会省,但人都统一拘在刑部。

庄冬卿进去录了一份口供,走了流程,岑砚先提了庄大人。

倒没什么难度,一问三不知,让庄冬卿私下见过庄兴昌,劝过,也告诫过了,再审,人变得极为配合,少了些套话绕话,但前后供词倒是都一致。

不出意料。

审庄越麻烦些,岑砚让柳七先带庄冬卿去他办公的屋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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