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72)

庄冬卿还有些怕周围人瞧见。

宽慰了李央一会儿,一回头,发现周遭零星的几个人竟是都离开了。

远处的柳七又对庄冬卿点了点头。

庄冬卿会意,心内感慨柳七的伶俐,转头集中精力在李央身上了。

算是低泣了一阵,其实也没多久,许是并不如此在外人面前发泄过情绪,哭完,李央还有些不好意思。

庄冬卿担忧,“你在宫里还好吧?”

闻言,李央的赧然又快速消退,想了想,浅浅摇了摇头。

声音极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我想给母妃做一场法事,父皇不允。”

死老皇帝。

心里骂着,面上却只得劝,“人死不能复生,淑妃娘娘最牵挂的应当就是你,若是她泉下有知,你保重好身体,怕是比什么法事都重要。”

“是吗?”竟是带上了哽咽。

庄冬卿连连点头,“肯定。”

李央又低下了头。

庄冬卿:“如今废太子也处死了,淑妃娘娘算是大仇得报,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父皇心里也难过的,你回了宫别和他犟。”

“没,我只是……”李央低低道,“父皇传了我几次,我都没去,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如果不知道,先不见也好,免得失了分寸,离了心。”

老皇帝那么鸡贼,李央要是藏不好怨怼,只怕见了也是生分。

李央苦笑:“三德也这般劝我。”

三德便是他的贴身太监。

“是的,宽宽心,先保重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李央又抬头看庄冬卿。

实在是可怜,眼神看得庄冬卿也跟着难受。

那神色复杂,蓦的道,“之前王爷就说过我,我当时还有点不服气,觉得他小题大做,没成想,是我浅薄了。”

“啊?”

这事儿庄冬卿一点不知道。

李央也不欲多说,只道,“就是你被三哥为难过后,猎场上碰见了,王爷让我近来别去找你,说我连自己都护不住,就别拖累别人了。”

其实话并不好听。

但那件事李央确实有责任,也就忍了下来。

当然,也就说了一两句,岑砚向来不在陌生人事上多废心思。

未料竟是一语成谶。

自从母妃走后,李央才开始真正地认清了宫廷,见识到人心冷暖,世态炎凉。

李央抹了把脸,感受复杂道,“只是想来有些唏嘘。”

“就觉着,有时候大家都说不好的,未必真的不好。”

比如岑砚,庄冬卿去了王府,其实过得挺不错的,至少岑砚肯为他出头。

“人人称颂的,也未必真的好。”

比如往日里在他眼中慈爱英明的父皇。

庄冬卿叹了口气,“你开始长大了。”

而你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

郝三进得包厢,行了个礼,汇报道,“已经将周围埋伏的眼线清理了。”

“三皇子四皇子的人都有,还有两个其他皇子的人。”

岑砚只点了点头。

想了下,问,“这是李央近来头一次出宫吧?”

“是。”

“陛下没派人跟着?”

郝三如实道,“未曾瞧见。”

岑砚扬了扬眉,心中有了思量,不再多言。

又一阵,庄冬卿回来了,瞧着神情低落,在岑砚边上坐下了。

岑砚推了一盏花泡的茶水给他,庄冬卿喝了,又推了两块果子过去,庄冬卿顺手拿起就囫囵咬了一块下肚。

“呼~”

就着茶果,咕嘟嘟把剩下的茶水喝干,庄冬卿长出了一口气。

“难受了?”岑砚问他。

庄冬卿想了想,“也不,就是有些感慨吧。”

岑砚:“没了淑妃,他要走的路还长。”

庄冬卿点头,想到什么,问岑砚:“你什么时候来的上京啊?”

岑砚诧异,以为庄冬卿会聊一会李央,结果话头却是转到了自己身上,“十二岁上。”

“好小哦。”

岑砚:“不算了,皇子们三岁启蒙,十一二岁,已经学了不少东西了。”

庄冬卿:“你又不是他们,比对着受那些罪干嘛。”

岑砚听得愣了愣。

庄冬卿又看向岑砚,眼神清透:“那你当时来了习惯吗?”

“听真话?”

庄冬卿点头。

岑砚:“自然不。”

“上京城内,规矩大,哪哪儿又都是贵人,跑马还需要去马场,能习惯什么。”

庄冬卿捧着脸,自然而然道,“必定很不容易吧,在封地王府就是最大的,入了宫谁谁都有来头,关键人多了是非就多,说话拐弯抹角的,费心劳神。”

“瞧我,明知道还问,戳人痛处。”

“刚我说一句,李央难受一句,是我嘴笨了。”

岑砚眉目舒展,倒不介怀,“都是以前的事了。”

庄冬卿:“那你刚入宫的时候,有人欺负你吗?”

岑砚想了想,徐徐道,“李卓是个混不吝的,经常借着自己身份,欺压别的皇子,你别看他现在和老四平分秋色,小时候,论心机手段,老四可不是他的对手。”

“刚入宫那阵,忘了,背文章还是射箭,我跟在他后面,抢了头筹,他觉得是我故意抢了他风头。”

李卓便是三皇子,之前庄冬卿见的那个疯批。

“后面故意找麻烦吧,小打小闹的我没管,有一次不见了柳七,周遭人说他架着柳七,去了内务府,说是宫内不能有男子,柳七也不是贵人,要带着柳七去净身,净了身才好留在宫里伺候我。”

庄冬卿嘴张开了,不可置信,转头看向柳七。

得到柳七的应承,“是有这么一回事。”

庄冬卿:“那后来呢?”

岑砚:“还好我回去得及时,掉头跟去内务府,柳七一路上也不顺从,走得慢,只挨了些打,皮外伤,并没有真正拖进净身房。”

“让郝三救下柳七后,我把李卓拽了进去。”

庄冬卿的嘴成了O型,催促,“然后然后?”

“你没把他怎么吧?”

岑砚淡淡道,“没怎么,用刀慢慢给他`鸟刮了个毛,剃秃了。”

“啊?”庄冬卿,“噗——”

实在没绷住,“啊哈哈,哈哈哈哈.”

柳七补充,“郝三跟着进去的,他当时在三皇子身上点了两下,让他腿上麻了,又瞧着主子动了刀,三皇子以为真的要被咔,在里面哭天喊地的,全内务府的人都听见了。”

庄冬卿笑得不行了。

岑砚:“全赖着他,我也一战成名,都有错,陛下只得各打五十大板含混过了。”

“后面在宫里,旁的人便也轻易不敢招惹我了。”

又添道,“闹完后他在自己宫里躲了小半个月。”

“为什么啊?”

岑砚吹了吹茶面,平静道,“许是怕来了上书房,中途去净室,大家都往他那不长毛的地方上瞧吧。”

“噗哈哈哈哈哈!”庄冬卿笑得拍桌子。

笑过又来问。

岑砚睨他几眼,瞧他笑得脸都红了,也不扫兴,问便答。

笑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打住了,庄冬卿后知后觉,“你是在逗我高兴吗?”

得到岑砚仍旧平静的回答,“这满屋子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唉声叹气的吗?”

*

茶坊很好,佐以三皇子的陈年糗事,果子味道都更为香甜了。

吃饱喝足,还多带了一份果子,夕阳余晖铺洒之际,王府马车徐徐回府。

走动了一天,吃过晚饭,在躺椅上坐着吹风,不知不觉庄冬卿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六福拍着他脸,提醒夜深了,让他洗漱了上床睡。

庄冬卿点头,迷迷糊糊地洗漱,闹着非要洗头发,又劳累着六福给他洗过,绞干了头发,这才穿着寝衣进了内间。

进得内间,庄冬卿脚步一滞。

他床上,躺了个大帅哥。

着一身白色寝衣,长发如缎垂落在枕头上,靠坐在床头,衣襟微敞,能隐约看到一点胸肌露出,听见声响,从手持的书本上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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