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194)

无需主簿吩咐,步卒迅速收起地上的“战果”,运到营外焚烧掩埋。

天气太热,稍不注意就会发生疫病。

古代人未必知晓“细菌”“病毒”之类的词汇,但随军医者都有经验,不只督促兵卒焚烧“战果”,更调制成药粉,洒在营盘四周。

桓大司马和各州刺使的帐篷重点关照,确保不出丁点差错。

曹岩回到前锋右军,正赶上开饭时间。

因为桓容的坚持,运粮队严守军纪,没有抢割当地稻麦。

右军上下吃的仍是从兖州带来的军粮。没有肉汤搭配,好在蒸饼管饱,比起别的队伍,待遇已是相当不错。

刘牢之捧着一碗咸汤,蒸饼夹着咸菜,和普通步卒一样的伙食。连日在烈阳下操练,皮肤更加黝黑,不是身上的铠甲,压根认不出他是军中将官。

“将军。”曹岩走上前,取出绢布裹着的竹简,道,“战功已上报,此乃凭证。”

刘牢之咽下蒸饼,喝下半碗水,擦擦嘴,唤来一名部曲,道:“请丰阳县公来。”

“诺!”

按照常理,桓容现为刘牢之下属,后者本不该这样客气。

奈何桓容之前“风头”出得太大,带着一支千人的队伍,依靠竹枪竹盾斩杀七百余贼寇,己方伤亡不到两百,这样的战果简直惊人。不只是刘牢之,左军将官对桓容都客气了几分。

杀一是贼,屠万成雄。

经士卒口中传扬,桓容“水煮活人”的凶名竟变成威名。

没有人再议论桓容的残暴不仁,反称他有秦汉勇烈之风,值得推崇,更值得大家仿效学习。

当然,这种推崇只在晋军之内。

换成鲜卑胡,别说敬佩,简直快将他传成了“杀神”。

照面就能杀掉几百,用的还是竹枪竹盾,换成铁器长矛,岂不是杀得更多!

侥幸逃跑的贼匪和溃兵将竹枪阵传得神乎其神,桓容坐在武车上的举动,也被认为是成竹在胸,高深莫测,压根不将千余的敌军放在眼里。

“遇上那辆黑色的大车,不能找死的往上冲,赶紧跑!”

“听说那人是遗晋大司马的嫡子,腰围三丈,青面獠牙,夜半要吃生肉,竟是比羯族还要凶狠!”

甭管汉人还是胡人,对八卦的热衷程度都很惊人。

上嘴皮碰下嘴皮,好好的一个俊秀郎君,竟成了凶神恶煞之辈。

晋军在武阳停驻,秦璟留给桓容的部曲发挥优势,凭借和胡人“打交道”的经验,连续抓到三波慕容鲜卑的探子,得知北地最新的八卦流言。

听完部曲转述,桓容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无语。

下意识摸摸脸,虽说他不是那么注重长相,可大好青年被说成是青面獠牙状似凶鬼,这感觉当真是难以形容。

抓获的探子被带到刘牢之跟前,详细拷问之后,全部送到郗愔的营盘之中。

刘将军做得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桓容没有提出异议,邓遐朱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军中各有山头。

大家都晓得郗刺使和桓大司马不和,刘将军是郗刺使的铁杆,把人送到郗愔面前实是无可厚非。

至于郗刺使会不会把人交给桓大司马,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

有那个时间,不如多操练手下的兵卒,下次遇上鲜卑兵,好歹多杀几个,别再让运粮队给压得抬不起头。

刘牢之的部曲来请人时,桓容正躺在车厢里小憩。

阿黍端着漆盘下车,见到来人,问明来意,让其稍等片刻,转身回到车上,唤醒正会周公的桓容。

“郎君,刘将军请您过去。”

“刘将军?”桓容迷迷糊糊的撑起身,眼睛半睁半闭,懒洋洋的打个哈欠。

阿黍浸湿布巾,轻轻擦着桓容的手心,随后取来绢布,道:“郎君有些暑热,奴让人备下冰盆,驱一驱车内的热意。”

“好。”桓容点点头,接过绢布覆上额前,擦了擦眼角,舒服的叹息一声,总算清醒许多。

“说了是为何事?”

“并未。”阿黍打开木柜,取出一条玉带,系在桓容腰间,道,“不过,曹掾刚从中军大营返回,奴以为应是战功之事。”

“恩。”

桓容整了整衣袍,坐直身体。

阿黍手执象齿梳,利落的为他梳理长发,用葛巾束紧。

车外的部曲未等太久,就见一身青色深衣,腰束玉带的桓容从车厢走出,单手一撑跃下车辕。

行动间,长袖翻飞,袍角轻扬,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部曲竟看得愣住,遇上阿黍不善的目光,忙低下头,不敢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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