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235)

武车内空间不足,木屋难免憋闷,加上营中防卫严密,桓容没有可避人之处,干脆席地而坐,将计划道于诸人。

泄露也没关系。

这个关键时期,即便渣爹也不敢乱来。除掉他一个人不要紧,稍有不慎引来重怒,甚至发起兵变,绝对够渣爹喝上一户。

见过刘牢之,明白右军上下对军令的观感,桓容愈发确信这一点。

“竹枪兵列阵中,尔等务必记得,配合刀盾手行动。”

“鲜卑骑兵冲锋时,武车左右不可留人,至少要相聚二十步以上。来不躲闪,可迅速移到车后。”

“稍后组织役夫,连夜赶制投石器,无需精益求精,能投掷两到三次即可。”

“凡随我北上者,此战之后,每人可领稻谷绢布,有功者加倍。”

说到这里,桓容顿了顿,扬声道:“战中立功者,赏!制投石器有功者,赏!临战怯懦者,罚!不战而逃者,杀!”

两赏一罚一杀,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众人肃然表情,齐声应诺。

夜色降临,营中燃烧起火把。百余只围拢起来,橘色光亮遍洒,黑夜犹如白昼。

役夫们脱光了膀子,忙着砍伐木材,搓紧粗绳。随着一架接一架投石器立起,百余名汉子均汗流浃背,胸前和脊背仿佛浸着油光。

“带来的绢布全部裁剪,几层缝合。再将用不上的竹盾拆开,夹入绢布之内。”

竹盾都刷过桐油,极有韧性。加上几层绢布,纵然不能抵挡刀枪,却能挡一挡流矢,大大增加众人活命的机会。

桓容亲自安排,令人去寻不当值的刀盾手,穿上这层绢衣,再套上护心镜和皮甲。

看到试验后的结果,刀盾手用力抱拳,腮帮紧绷,沉声道:“桓校尉看重我等,我等必当效死!”

能活着没人想死。

对桓容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于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军汉而言,却是天大的恩情。

绢布数量不多,分发下去,没人仅能护住胸前。

饶是如此,众人仍是感动不已,发誓上了战场,必定竭尽所能以报此恩。

“校尉,环首刀过重,您怕是抓不起来,要不换成匕首?我手中恰好有一把,是从胡寇手里缴获。”

“桓校尉放心,匕首尽够。只要仆等有命,绝不让贼寇靠近校尉半步!”

简言之,环首刀您都舞不起来,别提和鲜卑人捉对厮杀。有咱们在,您拿把匕首装装样子就成。

军汉们一片赤诚,绝对出于好意。

桓容良久无语,眼见众人已开始讨论匕首的分量,不禁咳嗽一声,道:“诸位,容有一言。”

军汉们立刻停住,等着桓容出言。

“后日同敌交战,我军列方阵。容与刘将军商议,可在阵前稍作变化。”

“如何变化?”

“这样……”

桓容简单解释两句,见众人云里雾里,干脆拉上几名刀盾手和竹枪兵演练。

起初有些生疏,随着次数增多,几人的配合愈发默契,围观者的表情由不解变成惊讶,继而满是佩服。

“善!”

荀宥和钟琳擅长计谋内政,同样也是知兵之人,结合竹枪兵特点,将阵型进一步精化,杀伤力立刻增大一倍。

“仲仁,绘制阵图一事交给你,务必尽早成图,送到刘将军手中。”

“诺!”

“孔玙,建造投石器等事还要劳烦。”

“府君放心。”

做好一番安排,桓容终于空出时间,照计划同秦璟详谈。

“秦兄几番相助,容甚是感激。”

武车上,桓容正身端坐,神情肃然。

“此战乃晋同鲜卑之争,容虽不才,亦有杀敌报国之志。秦兄回护之情,容知晓,然以秦氏坞堡在北疆的处境,实不易轻涉其中。”

换言之,秦氏同晋军交易牛羊属生意范畴,无论鲜卑还是氐人都不会随便找茬。

若是秦璟兄弟加入晋军,在战场被认出来,情况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秦氏坞堡的确强悍,但孤悬北地,群狼环伺,时刻游走在刀锋之间,一样是险象环生。

以坞堡的能力,单独对上一股胡人政权,多数时间能够保持不败。如果被视做同晋军联合,却很可能遭遇胡人的联手绞杀。

如果晋室靠得住,这倒没什么。

关键在于,晋室压根靠不住。现下又是桓大司马掌兵权,不在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救援秦氏坞堡?根本想都不要想。

秦璟几次挖墙脚,曾让桓容气得咬牙,但也没少帮他。尤其是这次运送牛羊,无异于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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