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248)

准头太好,当下击个正着。

瓷瓶易碎,撞到矛身上,顷刻裂成数片,里面的“香料”四散飞洒,半数落到慕容垂脸上,余下殃及四周的鲜卑骑兵和晋兵。

“咳咳!”

“这是什么?”

不等众人明白过来,凡被波及的士卒都开始身形微晃,双手胡乱挥舞,相距不到三步,硬是辨别不出是敌是友。

刘牢之躲得快,或许是记得初见桓容的情形,见有“烟雾”飞散,迅速捂鼻躲闪。见慕容垂中招,知晓机会难得,举枪就冲了上去。

就在慕容垂左支右绌,即将被擒时,一阵刺耳的嗡嗡声骤然响起,继而是一片不规则的“黑雾”自西而来,铺天盖地,仿佛席卷大地的狂风,猛扑向交战中的两军。

桓容站得高,最先看轻“黑雾”是什么,来不及出声提醒众人,已被“黑雾”撞入车厢。

“飞蝗!”

千百万的飞蝗铺天盖地而来,遮云避日,情景骇人。

飞蝗不伤人,却能遮挡众人视线,使得将兵寸步难行。

趁战场陷入混乱,悉罗腾抢过两匹战马,将慕容垂扶上马背,自己当先开路,以血肉之躯撞开飞蝗,沿途不管晋兵还是鲜卑骑兵,一概挥矛扫开。

逃生之路出现,立刻有鲜卑骑兵跟上。

刘牢之想要追,却被飞蝗和慌乱的士兵挡住。等到飞蝗渐少,哪里还有慕容垂和悉罗腾的身影!

“可恶!”

刘牢之大怒,即将到手的鸭子突然飞了,憋屈和愤懑压都压不住。

没能趁机逃跑的鲜卑骑兵倒了大霉,被晋兵以绝对优势的兵力绞杀,最后竟没剩下一个俘虏。这样的战果几乎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等到最后一名鲜卑骑兵倒下,战场上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没有欢呼,没有庆贺,没有发泄的怒吼,什么都没有。

桓容简单包扎过伤口,从武车跃下,满目尽是倒伏的战马,死去的士卒,断裂的枪矛以及横躺的战刀。

数百米外,几部车架鱼贯行来。

为首的一辆红漆五马,位比诸侯。桓大司马左手按剑,昂然立在车上。各州刺使分左右并行,落后桓大司马半个马身。

部曲在前开路,沿途的尸体暂被移到一旁。

桓容立定在武车前,待相距不到十步,方才正身揖礼,口称“督帅”。

出乎预料,桓温跃下车辕,大步走上前,亲自扶起桓容,一副慈父的口吻道:“阿子受伤了?可严重?”

桓容当场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回督帅,并无大碍。”

“那就好。”桓温按住桓容的肩膀,道,“此战阿子立有大功,回到建康,我定报于官家,为你请功!”

“谢督帅。”

桓大司马突然扮演起来慈父,桓容却无心陪他演戏,自始至终恭敬有加,亲近不足。亏得桓大司马镇定自若,能一直唱独角戏。

“阿子抓了鲜卑中山王?”

“是。”

“甚好。”桓大司马点点头,又夸奖两句,就要将人带走。

这本没有什么。

以慕容冲的地位,留在桓容手里的确不合适,交给桓大司马无可厚非。然而,要将武车一起拉走未免太过分了。

“督帅这是何意?”

桓容拦住部曲,摆明态度不许动。

桓温倒没坚持,仍是拍了拍桓容的肩膀,令人将慕容冲抬出武车,顺道将桓熙也抬了出去。

见到桓熙重伤的双腿,桓温的表情有瞬间阴沉,看向桓容的视线犹如刀锋。

桓容没被吓住,反而松了口气。

对嘛,这样才正常。

都已经撕破脸皮了,硬要玩什么父慈子孝,不是开玩笑吗?

至此,枋头之战告一段落,晋军大胜鲜卑骑兵,慕容鲜卑中山王被生擒,斩首六千余,仅慕容垂和悉罗腾率百余人奔回大营。

自晋室南渡以来,对阵北地胡人,少有如此大胜。

消息传回建康,百姓尽皆欢腾。

至于司马氏和满朝文武怎么想,不是百姓关心。他们只知道枋头大捷,晋军大胜胡人,这就足够了。

建康城中一片歌舞欢庆,酒肆食铺喧闹更胜往昔。

回到枋头营中的桓容却并不感到心安。

看到荀宥和钟琳统计出的战功,对比从刘牢之处得知的杀敌数量,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让他悚然一惊。

“慕容垂不会只有这些兵力。”邺城袖手旁观,其他的诸侯王和州郡刺使不会都是傻子,真的一兵一卒也不出。

“府君?”

“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桓容扶着被吊在胸前的胳膊,不停的踱步思索。直到石门的消息传回,他才终于想起,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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