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274)

“多谢舅兄指点!”

“道业客气。”

两人商定之后,慕容垂亲笔写成表书,由段太守派人送往邺城。

与表书一同送达的,还有段太守对慕容评的弹劾,包括他怯敌懦弱,欲舍弃中原大好河山,以及背弃先祖,出卖国土的种种罪行,全都说得清清楚楚。

表书递上,在邺城掀起轩然大波。

慕容评勃然大怒,恨不能派兵围了沛郡,给慕容垂和段太守好看。无奈,事情不能这么办。真围了沛郡,朝中上下的口水就能淹死他。

更闹心的是,氐人得知晋国退兵,迅速派遣使者来燕,要求慕容评兑现承诺。

看到竹简上的几行字,慕容评当真想要吐血。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什么叫割让荆州和豫州,他什么时候答应把这两地给氐人了?还有,什么叫郡县已非燕地,燕国无法做主,需以他地代偿?

“苻坚想做什么?以为我当真好欺?!”

慕容评狠狠摔飞国书,双目赤红,状似疯魔一般。

千般算计,万般思量,到头来,陷入套中的竟是他自己!

慕容评被慕容垂和段太守抓住小辫子,又遇苻坚王猛追讨欠债,日子过得无比艰辛,一片水深火热。

燕国朝堂愈发混乱,群臣无心处理政事,陆续陷入权利争夺的漩涡。

秦国派入燕国的军队先后灭在秦璟手中,苻坚接到消息,好一阵肉疼。没证据和秦氏坞堡开战,也没把握一战而胜,干脆柿子捡软的捏,抄起刀子狠捅慕容鲜卑,打算从对方身上收回本钱。

秦璟领兵撤出豫州,在荆州扎营。

洛州派遣的工匠陆续抵达,有依约北上的相里兄弟,荆州的坞堡迅速建起,规模不及西河等地,坚固程度和防御能力却远胜任何一座坞堡,堪称北地翘楚。

临近年底,几方势力纵横绞杀,北方的局势愈发混乱。

慕容鲜卑吃了大亏,似病入膏肓,却硬是扛着不肯咽气。

氐人趁火打劫,奈何失去两万兵力,又少了乞伏鲜卑这个有力打手,底气算不上太足,短时间只能内小打小闹,无法掀起大的战事。

秦氏坞堡统辖的州郡陆续增加,连成一条长带,纵贯南北。

同是汉人政权,都城位于姑臧的张凉,此前被氐人压制得喘不过气来,见氐人实力削减,竟趁机派兵夺回边境两处要塞,很是威风了一回。

从桓容手中买到武器的杂胡暗中结盟,愤起杀死鲜卑税官,在燕境内举起反旗。先是巴氐,后是羯族和羌人,紧接着,部分匈奴和吐谷浑人也凑起热闹。

甭管能不能推翻鲜卑立国,多抢几把总是实在。

战火燃烧屡扑不灭,慕容鲜卑愈发不稳。氐人境内受到影响,杂胡聚居的州郡皆重兵把守,稍有风吹草动便如临大敌。

与之相对,西河等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因居民多为汉人,兼仆兵凶悍,杂胡不敢轻易侵扰,大量商队和逃难的部落群聚于此,一时之间,繁荣更胜往昔。

北方乱成一锅粥时,桓容离开北伐大军,顺利返回建康。

入城之日,刚好是十二月辛丑,腊日佳节。

篱门大开,秦淮河上船来船往,岸边行人接踵摩肩,挥袖成云,热闹非凡。

桓府健仆早在篱门前恭候,见到带有桓府标志的马车,立刻迎上前行礼。

“见过郎君!”

桓容拉开车窗,笑道:“阿母派你来的?”

“殿下知晓郎君归来,命仆等守于此处,迎郎君归府。”

桓容不欲耽搁,正要令马车前行,忽听前方传来一阵鼓声,人群中发出如山般的欢呼。

随着呼声高涨,河上的行船陆续停住。

艄公船夫不论,船主和客旅纷纷走上船头,翘首张望,因惊喜而满脸通红。

“是王氏郎君!”

“是陈郡谢氏!”

“那是吴郡陆氏!”

“我看到了,是陈郡殷氏!”

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近乎压过鼓声。

人群越聚越多,道路被阻,暂时无法前行。

桓容心生好奇,干脆推开车门,站到车辕上,借衣袖遮挡,同众人一起张望。

河岸旁立起成排皮鼓,鼓身俱刻有独特标记。

二十多名宽袖长衫的士族郎君立在鼓前,戴胡公头,手持木质鼓锤,踩着特定的步伐,有力的击出鼓音。

咚、咚、咚!

鼓声一阵急似一阵,一声高过一声。

郎君高举手臂,长袖翻飞,衣摆轻扬。

束发的绢布松脱,黑发似绸缎飞舞,汗水沿着鬓角滑落,映着冬日暖阳,仿佛透明的珍珠般闪闪发光。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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