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411)

“阿兄?”

“无事。”

把玩着金色的香球,秦璟的笑容渐暖,惹得仆兵和部曲纷纷侧头,倒退三大步。

郎君俊则俊矣,美则美哉,可笑成这样委实吓人,莫要靠近为妙。

此时,被秦氏兄弟惦记的桓刺使正坐在武车上,行在前往寿春的途中。视线越过车窗,眺望沿途经过的村落,未见一缕炊烟,不由得蹙紧眉心。

“典魁。”

“仆在!”

“暂停前行,派人入村查探。”

“诺!”

典魁领命,传令前队就地休息,点出数名私兵入村。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私兵快速折返,至典魁跟前禀报。

桓容静等片刻,就见典魁沉着表情回报:“使君,村中无人。”

“一个都没有?”

“是。”

沉吟片刻,桓容问道:“自入淮南郡以来,这是第几处了?”

“回使君,已是第六处。”

“六处了啊。”桓容喃喃念着,又看一眼不远处寂静的村庄,眉心皱得更深。

“使君,此地距寿春不到三十里。之前路过的几县并无此类情形。”同车的荀宥开口道。

“我知。”桓容叹息一声。

就是因为知道,他才这样担心。

先前以为袁瑾只是脑抽,至少理智尚存。如今来看,他哪里只是脑抽,分明是脑内塞了棉花,狂奔在作死的大道上,不达尽头誓不罢休。

“如果仅为增强城防,无需将所有村民移走。如今来看,城中探子的消息确实,他是打算以人为盾。”

道出这番话,桓容怒气难掩,几乎形于外。

“明公可有计较?”

“我本想留他几日。”桓容攥紧手指,沉声道,“如今来看,该令秦雷尽早下手。”

“明公,”荀宥迟疑片刻,道,“秦雷终归出身坞堡。”

“我知。”桓容点点头,道,“但现下实无更好的人选。”

典魁和许超更适合冲锋陷阵,而不是玩暗杀。

钱实被派去保护南康公主和李夫人,蔡允跟在贾秉身边,全都腾不出手来。新征的州兵尚在“训练”和“观察”期,就算有本事也不能马上用。

人手不足啊。

几个字当头砸下,桓容无奈叹气,捏了捏鼻根。

见桓容不想多说,荀宥也没再问,而是铺开舆图,针对寿春的城防做出计划。

稍事休整后,队伍开拔,继续向寿春挺进。

越靠近寿春城,四下里越是凄凉,几乎能用荒无人烟来形容。

距城池不到二十里,桓容打开车内的鸽笼,放飞一只鹁鸽。这只明显比秦璟见到的苗条,性格却更加凶猛,寻常的鸟雀望而却步,压根不敢飞近。

鹁鸽振动双翼,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

桓容坐回车内,端起尚余温热的茶汤,缓缓饮下一口。

寿春城内,袁瑾自封幽州刺使,不断调兵遣将,并派人将抓来的百姓押上城头。

“使君,此举恐有违天和。”有谋士出言劝阻。

袁瑾压根不听劝,让人将谋士拉下关押,转而询问自长安归来的部曲,“如何?氐人可答应出兵?”

“回郎主,氐人讲明,只要郎主能将桓容困在城下五日,必定派兵南下!”

“好!”

袁瑾大喜,兴奋的表情同一身孝服形成鲜明对比。

殊不知,木窗之外,一双大眼正定定的看着他,本该纯真的眸子,此刻溢满仇恨,全不似五岁孩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桓刺使讨逆二

八月的寿春,骄阳似火,热得好似一座火炉。

自从袁真病逝,袁瑾自封幽州刺使,接掌袁氏在淮南的力量,行事一改平日作风,愈发孤行一意,不听劝解。

手握大权之后,袁瑾迅速断绝同桓容的联系,不许秦氏坞堡继续借道,而是改向长安派遣使者,给苻坚送去亲笔书信,许下金银城池,决心彻底反叛晋朝,携袁氏仆兵投靠氐人。

袁真死得实在太快,许多事未能提前做出安排,给了袁瑾钻空子的机会。手下谋士和将领人心不齐,多数并不看好袁瑾。

观袁瑾诸多行事,果然应验众人猜测。

袁氏到他手中,别说恢复往昔荣耀,重立世人之前,连维持目前的局面都很困难,甚至会变得更糟。

日前有谋士处于好意,试图劝说袁瑾,纵然要守城,也莫要以村人为盾,行此恶事实在有伤天和,恐落下后世恶名。

结果如何?

侍奉袁氏族两代的情分,竟抵不上劝谏的“过错”。

不从袁瑾心意的下场,谋士身陷囹圄不说,一家老小都被押上城头,和裹胁入城的百姓一起做人盾,全了他的爱民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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