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婢仆是胡族出身,对占据豫州的秦氏心存不服。暗中议论秦玒的伤势,颇有几分解恨。
刘媵听到回报,二话不说,直接将几人抓到院中,当众拔了舌头。
手段狠戾,震慑作用委实不小。
不过几天时间,太守府上下为之一肃,再听不到任何闲言碎语,也没有暗中刺探的影子,更没有哪个奴仆敢生出二心。
谁敢再不长眼,那些丢到城外的就是榜样!
秦璟入府时,刘媵正在查看新送到的药材。
三辆大车停在院中,木箱摆放一地,屋门敞开,空气中都弥漫着草药的气息。
“阿姨。”秦璟大步上前,正身揖礼。
“郎君到了。”刘媵放下一只木盒,擦了擦手,命婢仆将捡出的半箱送到后宅,笑道,“阿嵘和阿岚整日念叨,可算是把人盼来了。这一路上可还好?”
秦璟点点头,道:“未遇上大麻烦,只是有两股杂胡似要西投,被我拦了下来,暂时送去彭城看管。”
刘媵冷哼一声,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那些杂胡今天投明天叛,见了好处左右摇摆,算不上稀奇。倒是二郎君和三郎君手下的羌、羯还算识趣,一路将慕容涉赶去柔然,堵住鲜卑南下的要道,得了你父赞许。”
“慕容涉逃去柔然?”秦璟诧异。
“昨日传回的消息,你在路上,可能不晓得这事。”刘媵顿了顿,低声道,“原本是去高句丽,不料慕容垂突然出兵封住边界,慕容涉不敢和他起冲突,只在对面骂了一阵,就带着残兵跑去投奔慕容评。”
刘夫人和刘媵皆非寻常女子,早年间上过战场,经历过乱兵,九死一生,政治和军事嗅觉极其敏锐。
秦氏的势力越来越大,埋伏在暗处的危机也越来越多。
刘媵此来豫州,除了照顾秦玒,更为提醒几个郎君,邺城攻下,燕国陨灭,慕容垂和慕容评却还活着。
这两人活着一天,就是对秦氏莫大的威胁。
“你父的意思是,和氐寇速战速决,提防慕容垂出兵。”
秦璟点点头,这和他的设想不谋而合。
问题在于,氐人是否愿意“配合”。只是苻坚的话,事情有七成把握,再加一个王猛,怕是三成都不到。
“阿姨,可还有其他消息?”
“这要去问阿岚。”刘媵摆手道。
两人说话间,秦玸和秦玒已得到消息。
前者丢掉手头政务,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后者被勒令不许出门,急得直在地上转圈,奈何亲娘之威非同小可,只能要紧牙关,继续在屋里转圈。
“阿兄!”
秦玸从廊下跑来,面色微显憔悴,精神还好。
“你总算来了!”
秦璟诧异挑眉。
不是认出秦玸眼角的痣,知道眼前确确实实是老七,他八成会错认成秦玦。实在是秦玸性情沉稳,少有如此跳脱的时候。
最直接的证据,面对这样的七郎君,刘媵都有几分惊讶。
寒暄过后,秦璟先去看过秦玒,稍事休息,从秦玸手中接手豫州军务,以最快的速度查阅兵侧,巡视军营,将带回的部曲和仆兵编入军中。
忙碌两日,仍没等到秦玚,秦璟决定不再等,而是尽快出发。
“我明日率军赶赴洛州。”
“这么快?”
看着自己的断臂,秦玒面露郁色,低声道:“如果我没受伤,定可随阿兄同上战场。”
秦玸看向秦玒,想要开口劝慰,却被秦璟拦住。
“谁说独臂就不能杀敌?”
“阿兄?”秦玒抬起头,心中生出希望。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秦璟沉声道。
“你安心养伤,等伤养好,和我一同去打长安。拿下苻坚王猛,再去打慕容垂。阿父既已称王,收回旧地哪里够,自然要拓土开疆!”
秦玒和秦玸顿时双眼发亮。
“不用担心没仗打。”秦璟笑看两个弟弟,一个个列举,“氐人和慕容鲜卑之后,还有柔然、吐谷浑。拿下两国,还有极西之地。”
“你们应当记得,阿母曾言,汉盛之时,兵锋所指皆为国土,马蹄所至即为汉疆。汉人可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如今百年战乱,汉室衰微,欲重振华夏,可不是几场大战而已。”
秦玒和秦玸热血沸腾,仿佛能预见日后纵马驰骋,创下盖世奇功。
“至于你的手臂,并非全无办法。”
“果真?”
“我岂会骗你?”秦璟笑道。
“春秋战国时,有大匠能制假足,行走同常人无异。公输传人现在盐渎,且有能制机关的相里氏,待战事结束,你可与我同赴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