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93)

石劭刚刚查完吕氏田产,返回县衙禀报。得知有客人来访,当即要转身离开。刚刚迈出两步,迎面遇上秦璟带来的健仆,觉得长相有些熟悉,似曾相识,不由得多看两眼。

健仆曾为秦氏家主送信,同石劭几次当面,认出眼前之人,当即抱拳道:“可是石郎君当面?”

“你是?”

“仆西河郡人,家主西河秦氏。”

秦氏?

石劭顿住,猛然间记起,眼前之人出自秦氏坞堡,是秦策四子秦璟身边的部曲。

北地来人,秦氏……

石劭皱眉道:“今日来访之人莫非是秦四郎?”

“正是。”健仆道。

“知晓石郎君行踪,郎君当即南下。因同丰阳县公有旧,又闻石郎君几番遭遇变故,现为县公国官,故特来拜访。”

沉吟片刻,石劭转身走向内室。

秦璟此行的目的他能猜到。然而,之前未能投身秦氏坞堡,现下更不可能。桓容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可能背恩忘义,弃恩人而去。

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

秦氏确为良木,桓容却助他重新站起,帮他保住唯一的亲人。无论是谁,无论以什么条件,他都不会离开盐渎,除非他死。

商人重利不假,但石劭绝不会为利益背叛恩人,尤其是救命恩人!

自己不会重返北地,但也不好让秦璟空手而归。

秦氏雄踞北方,随接收流民增多,每年都要外出购买粮食和盐布。秦璟此番南下,如能应对得当,不失为府君的机会。

石劭一边走一边思索,脑筋飞转间,一条贯通南北的商路逐渐成型。

桓容的苦心得到回报,秦璟的预感终于成真,石劭这个墙角非但挖不开,反要从扛锹的人身上捞取金银。

还是那句话,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区别在于究竟是好运还是厄运。

建康城中,一队府军护送三辆马车穿街而过,停在桓府门前。

知晓是姑孰来人,南康公主当即皱眉。

“这回又是谁?”

先是两个妾室,然后是不省心的儿妇,这回又是哪个?

“回殿下,是三公子。”婢仆道。

“是他?”

南康公主难得现出一丝惊讶。比起桓熙和桓济,桓歆的性格偏软,说难听点就是颗墙头草。

“他怎么会回来?”

“回殿下,来人言三公子重伤,半年不能离榻。郎主特令人护送三公子回建康养病。”

重伤?

之前废了一个,现下重伤一个,该说是报应不爽?

南康公主唤来阿麦,令其带人迎桓歆入府,安排到西侧宅院。

“告诉他,无需前来问安。”对这几个庶子她见都不想见,见了纯粹闹心。

“诺。”

阿麦退出门外,南康公主转向李夫人,道:“这事有点蹊跷。”

“妾以为三郎君是遭了无妄之灾。”李夫人放下盐渎来的书信,笑容温婉,“大司马送其回建康,想是为三郎君考量。”

“无妄之灾?”南康公主思索片刻,长袖铺展膝侧,饱满的红唇缓缓勾起,“倒真是无妄之灾。”

瓜儿去了盐渎,庶子自以为得势。殊不知,得意太早终究要栽跟头。

桓济人废了心却没废。桓熙既然占据优势,必要将他狠狠压死。彼此相争,桓歆这个墙头草自然最先遭殃。

留在姑孰死路一条,回到建康形同退出权利争夺,好歹不会丢掉小命。哪怕对桓歆没多少父子之情,桓大司马也不能让他这个时候死了。

想明白之后,南康公主不由得冷笑。

“阿姊,”李夫人微微倾身,素手划过南康公主的袖摆,指尖摩挲着银线织成的流云,柔声道,“姑孰之事自有夫主,阿姊何须费心。我新制了两件绢袄,阿姊可要看看?”

南康公主转过头,笑容变暖,刹那如牡丹绽放,愈发显得雍容华贵。

“好。”

第四十章 桓容的发现

秦璟抵达盐渎三日,同石劭日日会面,几度长谈,试图说服对方返回北地,投身秦氏坞堡。

此举也是情非得已。

秦氏坞堡兵强马壮,大量招收流民,并且同慕容亮达成以珠换人的交易,兵源和人口肯定会越来越充裕。随着人口增多,粮食的缺口也会日渐增大。

坞堡内不缺冲锋陷阵猛将,不少精通兵法的谋士,偏偏缺少内政和经济人才。

秦氏家主求贤若渴,恨不能亲自披挂上阵,往各处搜罗人才。

奈何条件有限,有名望的要么随晋室南渡,被高门士族收拢,要么就是被胡人掳走,生死难料。没有名望的,有没有真才实学不论,躲进哪个山岭之间,立刻如水入汪洋,压根无从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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