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有侍卫上前不顾容峻舟的挣扎将他的外衫扯下,置于火盆上烘烤,不消片刻,内襟上一片萤亮。
“容将军,你若没有将废诏藏于胸怀之中,又怎么会沾上这夜光粉呢?”
容峻舟面如死灰,冷笑一声,“来来去去,睿王就是要给老夫按上罪名!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轩辕静川没有说话,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清冷的高喝。
“来人啊!将此乱臣贼子拿下!”
御书房门大开,只见轩辕凌日身着一身只有皇子才能着的孝服。
“端……端王……”
侍卫上前,一把将容峻舟拽起。
“皇兄,父皇驾崩,群臣无首,朝务繁重!请皇兄谨遵父皇遗诏早日登基!”
轩辕静川单膝一跪,所有大臣们明白了风向,纷纷叩首。
☆、92
就连皇位呼声最高的睿王都俯首称臣,甚至为轩辕凌日的登基排出万难,其他人还有何话好说?
“静川,这一次多劳你费心,若不是你,这次且不说能否前来为父皇守孝,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父皇临终嘱托,臣弟铭记于心。”
轩辕凌日将他扶起,语重心长道:“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大势已定,岳中浔只得低头长叹。
路小漫一直昏睡,路老爹在一旁照料着。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路小漫睁开眼睛看见的竟然是轩辕流霜!
他捂住了路小漫的嘴,令她叫不出声来。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赵将军的人将这个院子把手的滴水不漏,轩辕流霜是如何回来的?
……除非他根本没有离开过!
轩辕流霜静静坐在她的身边,手指拨开她额前的发,目光中有一种专注,似要将路小漫用力地刻入自己的眼中。
此时此刻,路小漫也不知道对这个男子说什么好。
浮华名利从未令轩辕流霜侧目一瞥,只有路小漫成就了他一生一次的执着。
“其实我知道,就算静川继承皇位……你也不会离开他。”
他的嗓音就似温润的流水,滑过那些再不重来的经年岁月。
路小漫下意识抓住了他,轩辕流霜莞尔一笑,将她的手指置于唇边,轻轻吻在她的指节上。
柔软而温厚。
那一瞬,路小漫似乎终于读懂了轩辕流霜,又似乎总难以望尽他眼中的深渊。
放开路小漫时,他的眉宇指尖都是无限眷恋,全然松开之时,路小漫知道,这一生一世她未必还有机会见到他。
忽然想起在南园的假山后,轩辕流霜取走了她的弹弓。
她还是不知所谓的年纪,他却在蓦然惊醒时发觉自己将她放在了心上。
轩辕流霜离去了。
路小漫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也许假扮了某个侍卫,也许这个院子本就有什么机关暗道是只有轩辕流霜知道的。
但路小漫闭上眼睛,浮现的是这位皇子立于扁舟之上,两侧山川如绢,一曲箫声再无繁尘束缚。
她想起自己还是小乞丐时,与爷爷依偎在酒楼的屋檐下。
说书先生挥着折扇摇头晃脑的那么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不知何时,自己也成为了故事中的一部分。
但至少对于轩辕流霜,路小漫豁然开朗。
只要他放开自己的胸襟,他得到的将会比她多得多。
这几日,路小漫与世隔绝,她并不担心轩辕静川的处境,如果流霜都放手了,还有什么能拦住静川吗?
一个日光朗朗的午后,终于有人来接路小漫了,只是来人并不是轩辕静川。
当她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喜上眉梢,心中的快乐就要从身体里涌出来。
“贝儿!贝儿真的是你吗!”
王贝儿一身素净的裙衫,娴静稳重,缓缓行入院中,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
她清瘦了不少,就连襟口都松垮了,看的路小漫一阵心疼。
“小漫!”
王贝儿跨入屋内,见着路小漫强压下的重逢喜悦再也克制不了,她快步上前,姐妹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是赵将军派人护送我还有端王回京的!”
“你看你瘦成这个样子!我都摸不到一点肉了!”
路小漫心痛的要命,自己在宫中锦衣玉食,可贝儿却在滇川受了那么多得苦!
“别哭啊!你刚产下孩子就哭,小心哭瞎了眼睛!”
王贝儿悉心的表情与从前一模一样,她掏出帕子拭开小漫脸上的泪渍。
两人有无数话要说,千头万绪忽然不知从何开始了。王贝儿告诉路小漫,自己是来接路小漫入宫中调养身子的,当路小漫看见马车上的龙纹时,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