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小漫根本不指望陈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路小漫这是第一次去到陈顺的宫舍,这家伙不愧是总管太监,他的房间就和路小漫那个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的宫舍一样大,外带着还有个小太监在一旁端茶送水。
“哟……小漫你来了!安太医呢?”陈顺哼哼唧唧地起了身,没两下就哎哟哎哟地躺了回去。
路小漫将药箱一放,捞起袖子道:“我师父去给李充容诊脉了,想什么腰疼头疼之类的小毛病,一向都是我这个徒弟出马的!”
“啊?”陈顺的声音听着打颤,“你行不行啊……要不我再等等……”
“有什么好等的?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路小漫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替他把衣裳捞起来,她来到一旁,看了眼就乐呵起来,“哟,青了一大片呢!陈总管,你摔的可不轻啊!怎么弄的啊?”
“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路小漫忍着笑,她早就听其他人说过了。昨日轩辕静川爬到观景假山上想要够到雀鸟筑的巢,结果从上面摔下来,虽然被宫人们接住毫发无伤,陈顺却吓了个够呛。他又开始对周围的宫人拳打脚踢,谁知道轩辕静川竟然扑了过去,陈顺差点儿踹上他,急急收腿时向后栽倒,撞在了观景石上。
贝儿说那天五皇子张开双手挡在他们面前,叫嚷着不许不把奴婢当人看。
路小漫听到这时,心中一震,她压根没想过轩辕静川会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要知道他连她的名字都记不清楚。
“陈总管,您这是伤着经脉了,得舒经活血啊!”路小漫故意用手指在他青紫的地方戳了戳,果然陈顺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真是活该!
“您得忍着点儿,我会帮您施针,但是淤血散开时会冲撞经脉,您会觉着肿痛,可得忍着点儿。忍过去了,就好了!”
说完,路小漫还将一只木塞递到陈顺面前。
“这……这是干什么用的?”
“塞嘴里啊!万一您疼的忍不住了,咬着舌头了怎么办啊!”
“什么?还会咬着舌头?”陈顺惊了。
路小漫呵呵掏出自己的针包,煞有介事地弹开在陈顺的榻边,每一根都闪烁着森冷的光。
没过多久,就听见陈顺的房里传来凄惨的闷哼声。
半个时辰之后,路小漫从房里走了出来。
☆、阳虚?
陈顺将木塞从嘴里吐出来,连带着吐出许多木头渣滓,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叫嚷着:“路小漫!你铁定是医术不到家!疼死本公公了!你还是多学学再出师吧!要了本公公的老命哦!”
一旁的小太监上去伺候着:“陈总管,您还疼吗?”
陈顺顿了顿,摸了摸后腰,“诶……还真没那么疼了……”
路小漫捂着嘴忍着笑,行走在回廊里。
当她绕至南园的草地时,瞥见轩辕静川正坐在中央,双手抱着腿,下巴磕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日光静静流落在他的发梢肩膀,经年流水,与他无关。
宫人们都站在一旁低着头陪着他。
路小漫一眼就瞥见了王贝儿,她与去年相比,多了几份柔美的曲线,特别是在一片春光之下,路小漫觉着万般美好。
王贝儿也望见了路小漫,冲着回廊的方向挥了挥手。
轩辕静川缓缓侧过头来,看见路小漫的那一刹,宁静的表情雀跃了起来。
宛如一世沉寂被打破。
“小馒头!小馒头!”轩辕静川跑了过来,一群宫人紧随其后。
路小漫已经没有从前那么讨厌他了,只是有些害怕见到他。他一见到她就要缠着和她玩耍,可是路小漫有太多东西要学还要替师父分忧,所以路小漫明明知道这里是轩辕静川经常玩耍的地方却故意绕道而行。
“殿下。”路小漫颔首行礼,她已经不是那个初入宫廷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虽然还没吃够苦头,她知道如果要在这里活到离开,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无论她对轩辕静川有多么不耐烦,她都不会再放在脸上。
“和我玩吧……”
不是命令的语气,而是带着一丝恳求。
路小漫扯起唇角,向他伸出手来,“好啊。”
轩辕静川的笑容缓缓掠起,就似一百年被放在了这一刻中。
“想要玩什么?”
“我要和小馒头一起做冰灯!”
“殿下,冬天已经过去了,没有下雪做不了冰灯!奴婢给你扎草蚂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