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69)

班婳想到容瑕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也对,你也没给人当过婆婆。”她的祖母与母亲关系很好,甚至很多时候父亲还常常抱怨,祖母与母亲才是亲母女,他是家里招赘进来的。

她几乎很少去想与一个陌生男人成亲后,如何跟他的母亲相处,她过不了伏低做小委屈隐忍的日子。

“据说严左相的夫人出自世家名门,其父是有名的大儒,”容瑕笑了笑,“想来是个十分优雅好相处的长辈。”

听到“大儒”这两个字,班婳就想到了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礼仪规矩,女子当如何的酸儒们,他们古板教条,对家中女子格外严苛,甚至觉得女人就不该出门,她们身上每一寸在未出嫁前属于父母,出嫁后属于未来的夫君,若是有谁敢在外抛头露面,那便是丢人现眼,有辱门楣。

京城这边的风起还好,班婳听人讲过,南边一些读书人家,甚至以女子为夫殉葬、为亡夫守寡为荣,若是有哪个女人敢改嫁,就会受尽读书人谩骂与羞辱。

更可笑的是这些读书人口口声声要女人这样那样,但是他们写出来的话本里面,那些狐仙、千金小姐、总是美艳多金,并且主动献身于穷酸书生,宁可为婢为妾也要跟着他们。

好事都让他们给占尽了,这么不要脸,这么会幻想,还考什么科举,躺在自家破草屋里整日做白日梦便够了。

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现在听容瑕说严夫人竟是大儒的女儿,班婳还没有见过那位严家公子,便已经对他们家失去了兴趣。她堂堂郡主,金银珠宝无数,何必去过那种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日子,她又没有患脑疾。

谈笑间,两人已经到了静亭侯府门口,容瑕看着侯府大门口上的牌匾,对班婳拱手道:“郡主,在下告辞。”

“等一等,”班婳叫住容瑕,“儿媳妇自杀以后,那个婆婆得到报应了吗?”

容瑕目光扫过班婳云鬓间的金步摇,摇头叹息道:“书生平步青云,后来娶了一位高官的女儿,他的母亲也因此封了诰命,颐养天年。”

班婳撇了撇嘴:“这个故事不好玩,还是上次的故事有意思。”

“郡主既然不喜欢,我便去打听一些你感兴趣的故事来,”容瑕道,“在下也觉得这个故事的结局不够好。”

见容瑕看法与自己相同,班婳心情好了很多,只是内心对严家却更加排斥起来。

“伯爷,”离开班家大门以后,杜九小声道,“您记错了。”

“什么错了?”

“那个老太婆没有被封诰命,她因为迫害儿媳至死,被判了大牢,她的儿子因此仕途不顺,整日借酒浇愁,还浑浑噩噩过着日子呢。”杜九干咳一声,“属下觉得,福乐郡主可能更喜欢这个故事原本的结局。”

“是吗?”容瑕似笑非笑地摸了摸马儿的脑袋,动作轻柔极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三日后,班婳坐在镜前精心打扮着,班恒坐在她身后的桌边,把玩着一盒子珍珠,“姐,你今天不是去拒绝那个严甄吗,不如把自己弄得磕碜一点,他也能更快对你死心。”

“拒绝他是我的事,死不死心是他的事,我怎么能因为一个不重要的男人,把自己变得黯然失色?”班婳小心的用指腹把口脂点到自己的唇上,让唇变得红润艳丽以后,才用帕子擦干净手指,“女人美好的光阴比黄金更珍贵,一个连印象都没让我留下的男人,不值得让我浪费这么多黄金。”

“我怕严甄对你因爱生恨。”班恒最受不了他姐死爱美的习惯,天底下除了他们家没人知道,他姐爱美到连睡觉时穿的裙衫都要绣上繁复柔软的花纹,美其名曰这样的睡衫才能让她做美梦。

睡觉时就算美若天仙又有什么用,美给谁看?美给谁看?!

“嗤,”班婳从镜子前站起身,繁复华贵的裙衫就像是夜色中的皎月,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整个京城恨我的男男女女多着呢,他若是要恨,就去后面慢慢排队吧。”

反正五年后她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她会管这些人怎么想?

可笑!

班恒恍惚地看着自家姐姐,看惯了她的美色,他以后娶媳妇可怎么办?

“发什么呆,”班婳整了整宽大的袖袍,“走了。”

“不对,姐,你不是想去打马球吗,穿这一身怎么打?”班恒弯腰小心提起班婳的裙摆,亦步亦趋跟在班婳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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