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问题在于,面前的不是别人。
臭小子,胆子大了是吧,居然敢当面演这出戏码,不知道你父皇只是表面冲动暴力,其实什么都清楚,比你聪明多了!奂天女跟了他多久,你又有多少花招,他还不了解?
骂归骂,想小家伙之所以这么做,有大半原因是想替自己报仇,田真感动,待要求情却开不得口,紧张得直冒汗。
名为杀神,本质却尚德,当初路小残为保命用计伤了垂天,他就下那么重的手,如今当面害陷害奂天女,后果……
漫长的等待,气氛紧张,却无杀机,令人疑惑,也更加担忧。
是不再计较,还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终于——
『吾儿退下,再犯,定然不饶。』
一句话,道破一切。路小残吓得惨白了小脸,不敢再说,默默退出去。
他这么轻易就饶过了狗子?田真惊喜之余暗自庆幸,父爱爆发啊,绝对父爱爆发......
待路小残离开,魔神才侧脸看奂天女:『吾儿之错。』
『是我提出重铸他,他恨我也是应当的。』奂天女垂眸微笑:『殿下的信任,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这不是吾原谅他的理由。』魔神道:『你让凤凰离开,致使她中毒,性命垂危,吾不想再罚小残,令她忧心。』
万万想不到他连这也知道,不只奂天女愣住,田真竟也听得失了神,能说出这番话,维护之意很明显了,这就是饶过路小残的原因?
奂天女白着脸,半晌低声问:『殿下为何不早揭破?』
魔神收回视线道:『不道破,是安你之心,道破,是不愿你再犯相同的错误。』
『殿下总是这么直接。』奂天女望着他,『那么,殿下决定救她?』
魔神道:『吾之功体,不惧此毒。』
奂天女沉默片刻,忽然道:『倘若中毒的是别人,殿下会救吗?』
魔神没有正面回答:『吾知天意。』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她变成这样,是我造成的,我愿意代替殿下救她。』
『功体不足,反累及自身。』魔神道:『她会原谅你。』
『是吗?』奂天女低笑了声,声音有点空悠悠的,『殿下这么确定:......』
因为他了解自己,田真心头发堵,明知道是陷进还往里面跳,理解成自负,或者可以少些内疚,否则这份情欠大了。
正在此时,殿外忽然响起路冰河的声音。
『父皇。』
得到允许,路冰河快步走进殿内,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一个瓷瓶:『羽族神王朝华君命人送来此物,说父皇看了便知。』
魔神没有表示。
不用看也知道!忽来意外惊喜,田真再次有了大笑的冲动----神帝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旧领导会徇私救人吧,老娘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天意』!
『羽族神王?』奂天女想起什么,试探道:『莫非里面是......』
魔神道:『石胆之毒,凤王心血难解。』
奂天女上前两步道:『但有它相助,殿下就不至于......』
『凤凰投效于吾,便与神界无关。』魔神打断她,『此物送还。』
送还?田真差点没背过气,大喜瞬间转为大怒,难得人家良心发现送药来,你居然送还?你敢给我送还!
田真不认为自己该心软,若非朝华君将自己在仙界的消息泄露给他的未婚妻,自己又怎会落到这地步?在察觉他的恩与情不再单纯之后,一点心头血,只是证明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情而已。
路冰河道:『父皇,此事不妨从长计议。』
魔神抬手。
路冰河不再多劝,起身出殿去了。
魔神看向奂天女:『你也退下。』
奂天女垂首应了声『是』,转身消失。
殿内无多余的人,魔神这才转向榻上伤员:『凤凰。』
对于他的自负,田真已经没脾气了。如果能动,她第一个动作肯定是跳起来扳着他猛摇--神啊!眼前放着大路你不走,偏要往陷井里钻,你这辈子制造了不知多少无辜炮灰,关键时刻却跟暗算你的人讲起人品......
『不必担忧,救你,吾举手之间。』
傻吧,你花再大的代价,老娘也不会感动的!
『吾之部属,无须欠凡神之情。』
。。。。。。
田真在心里叹气。
好吧,随你怎么样,听奂天女刚考的语气,这个『举手之间』怕不是那么简单。
奇异的力量逐渐包围全身,不够柔和,却没有预料中那般恐怖难以承受,带着丝丝暖意,如同泡在温泉里,身体漂浮在泉水中,荡漾,血液流动,僵硬感逐渐减轻......
羽漠天宫,梧桐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