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鬼蛊师(167)

在那一场灭门的大火中,晋南王府被付之一炬,里面的东西自然是全都不在了的,而这架上之书,必然是后来者重新买了摆上去的,而好些书名都似曾相识,想必是第五玦原本便有的那些了。堂堂帝王之尊还能记得这微末小事,或者是因着愧疚或者是因着其他缘由,但种种所示,都不能说是无心的。

“……去禅堂吧。”花蚕侧头看一眼 花戮搁在他身上的手,笑一笑,目光投向自家哥哥挂在肩头的包袱,“去把便宜娘的牌位放进去。”

“好。”花戮把手挪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晋南王府是有一个禅堂的,里面摆着香案,香案上立着的,是晋南王府一脉嫡系的灵位,虽说当年肯定也是被毁了的,不过既然连这样细小的书案都留心做了,那么如此重要的禅堂,自然也会重新建过。

禅堂也不大,就在最里面有张香案,从前到后,摆着好些灵牌。果然半点也不曾变化,最外头的,不就是上一任晋南王的么。

外面的香炉里还有几截短香,从颜色看来,该是年前点上的。那么说,近来还有人过来祭拜过?

“等便宜娘的骨灰齐了,就交给便宜爹葬了吧。”花蚕转过身踮起脚,把花戮肩上包袱解开取下,再捧出琴抱蔓的灵牌,小心地放到香案边上。

花戮静静地看着花蚕动作,一言不发。

花蚕放好灵位,再从包袱里拿出几根长香,掏出火折子点燃,花戮也站到他的身边,两个人对视一眼,花蚕把点燃了的香分了几支递过去,花戮接过。

然后一齐跪下。

磕完头上完香,两个人回到当年属于他们的房间,花蚕把包袱里的衣服放到柜子里,花戮出去拎水进来,将地上冲了一遍。

“就住在这里罢。”花蚕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抚摸床头——那里原该有一块脱落红漆的,如今却已经没有了。

“好。”花戮点头。

深夜,丑时三刻。整个冕京都安静下来。

打更声响起,打更人揉着睡眼慢悠悠从街道上走过,口里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有一道淡淡的人影在屋梁之上飞快地奔行,极快地来到了皇城外,靠偏处的墙边,而后脚尖一点,就无声无息地掠了上去。

花蚕面对面攀在自家哥哥身上,目光直视后方,而周身却飘着十来只米粒大小的蛊虫,以它们敏锐的触觉探路。

而花戮的身法很快,就算身上还挂着个人,也没有丝毫影响。

有万通子所绘地图在,要寻到第五玦所在处并不困难,难的是宫中高手无数,要怎样才能避过他们的耳目。好在花戮轻功极好,前世又是惯常做暗杀的,倒也不在话下。他在这时终于用上杀手特有的隐匿之法,以浮动的月光暗影为蔽,几个起落,就悄然越过了好几个宫殿。

按照万通子的描述,第五玦所在的宫殿就在眼前,花戮纵身跃上屋顶,俯□子,小心地揭了片瓦,花蚕也在同时转过头,另一手抓紧了花戮的衣袖,与他一起朝下看去——没人!

两人觉得有些不对,花戮冷声说了句“抓紧”,花蚕也是眸光一冷 ,点头应是。花戮手里将花蚕揽紧,两腿躬成矩形,一个发力就冲了出去,落地时隐在屋檐之下暗处,正有巡逻之人手持长枪整齐走来,等最后一人的影子过去,花戮倏然起身,又是一个弹跳,就翻身从窗子进去了。

以花戮的目力,自然很容易就看清室内陈设。

……果然,屋里空无一人。

花蚕从花戮身上下来,手指轻抬,细小的蛊虫上下翩飞,花蚕微微皱眉:“便宜爹不在这里。”蛊虫将这个宫殿里里外外都寻过了,什么人都没有。

花戮低头,正看见花蚕垂头思索的模样:“怎么。”

花蚕抬起头,弯起嘴角笑了笑:“去寻一寻我们那位许久不见的堂兄吧。”

“好。”花戮颔首,长臂一展,揽了花蚕的腰直掠出去,“抓紧。”

“那哥哥的动作可要轻一些。”花蚕莞尔,“当然,速度也可以更快一些。”

花戮不再说话,花蚕把头埋在花戮颈窝,只听一阵风声响过,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衣袂作响。

约莫过了几息工夫,花戮停了下来,花蚕睁开眼,他们两个,此时是在另一个布满了琉璃瓦的屋顶上,而这座宫殿也比起旁的更加巍峨和华贵,正是属于帝王的寝宫。

这里的守卫更严,两个人便更加小心,花蚕没有内力,更是干脆闭住了呼吸,以免为他人所察,花戮手臂一紧,运了十足十的内力,如一抹轻烟,穿过重重过道,直接窜到了寝宫门口,再又几个巧妙身法,从宫人们视线的死角处,落在了横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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