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鬼蛊师(235)

黑袍男子面无表情:“你若要,我传你。”

少年嗤笑一声:“你便是传我了,这破烂身子也存不住,还是你自己留着罢。”

这两人,便正是辞别第五瑾的花戮、花蚕兄弟二人,原本是要去各地游览一番的,却因着武林人、朝廷人都纷纷打探两人下落,不胜其烦,这几日大凛与北阙再度开始通商,他们便雇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小船到此。

只不过大凛天寒地冷,比不得北阙气候怡人,在来前花戮便给花蚕买了几件皮裘大氅备用,才行路行了一半,就因着河风刮得很,给他穿在身上。

而花蚕看花戮有内力护体没这么麻烦,少不了就要讽刺几句,却被花戮全数接下,正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全泄了气去。不过花蚕倒也习惯了,只瞥了花戮一眼,就干脆往他怀里更缩了缩,反正这人身子暖,不用白不用了。

干冷的空气被吸进两人口中,花蚕低头,鼻子前头埋着的都是松软雪白的皮毛,暖融融的十分舒适,让他心情稍好了几分。

“去吃饭吧。”花蚕扯一下嘴角,“我饿了。”

花戮低头,伸手把花蚕身后兜帽拉起,用绳子系紧了,而后抱着他的腰一个纵身,便足不点地地飞掠而去。

酒楼。

大凛的酒楼与北阙不同,虽说是楼,总共也不过只有两层高,外头用厚厚的毛皮垫子缝在窗子上挡风,就连门上也垂下棉被似的棉条儿,厚实得很,也暖和得很。大抵是因为天气总是太冷,每隔几步就总会有这么一个酒楼,或者稍矮一些的酒馆,让过往行人都能走进去,喝上两杯暖暖身子,或者仅是避避风。

花戮搂着花蚕走进这么一家,店小二立刻迎上来,拎着个大茶壶搭着汗巾,看起来跟北阙的没什么不同。

“两位客官请进,快请进!”小二长着一张圆脸,十分讨喜。

花戮与花蚕随他引路,坐在旁边靠墙的一张桌子上,这酒楼里没有雅座,只有相对僻静的地方。

还是由花蚕开口,要了一壶热酒、一盆牛肉和几个小菜,外加大凛特有的薄饼佐餐。

店小二察觉到花戮身上的寒气,上完菜就自觉退下,只留下兄弟两个一边吃,一边听酒楼里其他人闲聊。

花戮舀起一个薄饼,包上牛肉和切丝白菜进去卷起来,递给花蚕,花蚕看他一眼,接过来,而后花戮又以汤勺舀了一碗热汤,用手指推到花蚕面前,花蚕端起来,喝了一口,紧接着,花戮又动手开始卷好第二张、第三张饼,全都放在空的盘子里,再把新上的一盘龙虾剥壳,也放过去。

花蚕看他动作,终是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花戮手下动作不停,语气却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你吃,别多话。”

花蚕冷哼一声,把手里的饼放下:“哥哥这是在为那天的事请罪?倒是不必了,我原本也不能看你去死。”

从那场战乱之后,总算是了却那一件复仇大事,而第五玦身死,玉合欢自尽于琴抱蔓坟前,结局也是各得其所,两兄弟便不辞而别,作别那纷纷扰扰。

然而花戮对待花蚕的态度上,却有了一些变化。

主要便是那天花戮中毒,花蚕以身相就,被折腾得十分受罪,而后又历经一场斗蛊大战、往来奔波,一直也没太在意身上受伤,但一旦离了那些事情,这件尴尬事就又浮现在两人面前了。

那时顾澄晚与方狄两只人蛊用处已尽,花蚕不耐烦带着他们,就也扔他们在一边,说是“未经传唤不必见我”,因而在花蚕身子尚未大好时,就无人伺候,这时,花戮便接了手,比以往的待花蚕更多几分耐性,凡事周到,样样经心……偏偏他又天性使然冰着一张脸,让花蚕看他脸时便想起那日情|欲昏腾时这人也是这般面色无波却害自己痛不可言,心中一时来气,再看如今这人照料自己时动作细心,那股气又一下子被压住,不上不下的,心里憋得慌。

花戮这一照料就是近两个月,而越是往后,越是体贴入微,花蚕从最初的不自在到后面的习以为常,再到现在,却是忍无可忍。他那点伤,可是早就好了的,可这人为何还是那般举动?直让人毛骨悚然。

直到今日,花戮那一串温柔体贴的动作让花蚕看来实在碍眼,终是说了出来。

这一说出口,他吐了口浊气,顿时神清气爽。

花戮眼皮都没掀一下,把手里这只大虾剥完,照旧放到花蚕面前的碟子里,才说:“不是为那。”

花蚕嘴角一勾,气极反笑:“那还是我自作多情了,不是为那,你这样却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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