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之名(43)

对于此,萧末表示他只有四个字来形容:感同身受。

如果非要在这四个字上面加一个程度副词,那必须是:非常感同身受。

他萧末就不明白了,这世界上甭管是私生子还是豪门嫡子,谁不是当妈的怀胎十个月生下来有脑袋有心脏的,凭什么谁就比谁低一等了?

学习不好怎么就一定是坏学生了?

没爹没娘怎么就见不得人成瘟疫了?

萧末就不高兴听见这种事情——上辈子,他就是个街边默默无名的小混混,人们看不起他,奚落他没爹没妈,他反抗不了,所以用拳头去争他的尊严。这辈子重活了一遍,皮囊上套着萧末这天之骄子,但是他骨子里还是元贞,除了学会理所当然地去享受萧末亲自放弃的那些荣华富贵,他觉得,他必须还要为这个活的不明不白的男人做些什么——

以及,为自己做些什么。

就像是他一个多小时前对萧祁说的,人不能在鬼门关白走一遭。

想到这儿,黑发男人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下意识地抬起手捏了捏耳垂——打从重生开始,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动作。

而就在这时,男人抬起眼,却看见了不远处的秦朗,意外的是这个男人居然还没有走,他不远不近地站在走廊上。在他的不远处是一名身着西装手中拿着把黑色雨伞的保镖——伞还在往下滴水,很显然,刚才秦朗就是撑着这把伞进来的。

而身着运动服的男人就站在那里,手插在口袋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永远都停不下来的雨倾盆而下,从屋檐处滴落的雨水形成了雨幕,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几米外的事物。

当萧末带着萧家双生子走近,秦朗这才拧过头来,他也不说话,光是冲着萧末这边扬了扬下巴,紧接着,原本还在他身后的那名保镖就上前来,把手中的那把伞递给了萧末。

几个意思?

萧末挑了挑眉,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秦朗见了,有些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类似于那种:朕赏赐你东西,不跪下谢主隆恩,还在那畏畏缩缩地矫情个屁。

萧末并不在乎秦朗爽不爽,事实上打从走出政教处大门开始他几乎就快忘了眼前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印象中似乎是萧衍还是谁叫了他一声。直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名保镖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萧末这才条件反射似的,从他手中接过了雨伞——之后又立刻地,递炸弹似的,顺手将那把伞塞到了身边的萧衍手上。

“萧祁在校门口等着,你们撑着伞去找他,让他弄三把伞过来。”看着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萧衍,萧末懒洋洋地吩咐,就好像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脑袋后面那个几乎能把他烧个窟窿的目光。

“我是让你用。”秦朗忍无可忍地咬着后槽牙说。

“……我撑着伞走了扔我俩儿子在这淋雨?”萧末回过头看怪物似的看了一眼秦朗,“合适吗?”

合适得很。秦朗默默地想,你那俩儿子生龙活虎和牛似的,淋下雨发个烧降低一点智商也算是造福人类。

然而,不等他说话,萧末已经重新转了回去催促着俩儿子赶紧行动——萧衍也没墨迹,撑开伞抓着萧炎就往雨幕里走——临走之前,还没忘记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朗。

那一眼里的警告味儿,在场的也只有秦朗这个级别的才能嗅出个大概来。

秦朗强忍着冷笑的冲动,斜睨了眼站在原地不动的保镖:“真站这等着萧家的人给你送伞来?去,跟着,雨天路滑,可别让萧家的小少爷们磕着碰着了。”

保镖点了点头,跟在萧家双生子屁股后面直接冲进雨幕里——毫不犹豫地。

耳边,是哗哗的雨点低落在地溅起的水花声,就像是上帝踢翻了洗脚盆,说变就变的天与倾盆而下的大雨笼罩了整个圣彼得小学,不远处学生们似乎还在上课,隐隐约约能听见孩子们齐声朗读语文课本的声音。

而当萧末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空荡荡的走廊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他和秦朗俩个人,而此时此刻,后者正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站在原地,那双深褐色的瞳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第十七章

“萧末,其实我十分惊讶你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表演‘父慈子孝’这一套。”秦朗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黑发男人,用完全让人捉摸不透的语气缓缓道,“你儿子不是刚才从英国接回来么,怎么,关系那么好?”

秦朗说完,满意地看见那双仿佛被着雨天也活生生地沾上了水汽的黑色瞳眸之中闪过一丝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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