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铜花门(56)

书童再复述一遍,又去见李南就回去了。回到曹家,李单问了,他一五一十的说了,还把那十两银子也拿出来了。李单看着银子,再把张宪薇的话在心里念了几遍,心里一片温暖。

一个少年快步进来,看到李单在书桌前发呆,笑道:“这是怎么了?昨天徐先生说的那个你写了吗?让我瞧瞧。”不等李单答,伸手就把他面前的纸拿去了。

书童出去倒茶,李单起来给那个少爷让座,“五爷。”

这人是曹家五爷,曹老爷最小的一个儿子,今年刚十二岁的曹子学。从小就聪明绝顶,九岁时就参加了童生试,之后本来想一路考进殿试,可惜乡试不中。

他坐在椅子上,翘起一条腿,拿着李单的策论的手越来越用力。

他一向心高气傲,三岁时就开蒙了,五岁时能跟曹家的清客对对子,还能对出别人对不上的好对子。九岁时上场,本来有雄心考个状元,光耀门楣,结果到了乡试就落地了。

如果是个寒门学子,还可以吵吵两声官官相护,可他偏偏是曹家人,当年乡试的主考官还是曹老爷的门生,在他开考前还特地请他过去点拨了一番,本来小小的乡试他没看在眼里,到头来却一败涂地。

曹子学灰溜溜的回家后,半年没出门见人。当年他才九岁,虽然家里人还说他是个孩子,可他自己不信。今年本来打算再次上场,发誓雪耻。可是曹家却突然来了李单,还是曹老爷亲自请回来。

曹子学自负聪明,对长他三岁的李单并没有看在眼里。可是头一次做策论,徐先生却点评了李单的,没看他的。

要说徐先生是曹家的清客,应该向着他。曹子学憋着一股劲,开始跟李单比起来了。比着谁起得早,谁睡得晚,谁看的书多,谁背得快。这些都没什么,重点还是写出来的文章。

昨天徐先生又布置下了一篇功课,让他们就‘衣食足而后知荣辱’写一篇文章,三天后交出来。

曹子学熬夜写好了,今天就来看李单的。

可是差距太明显了。就算他再怎么自负,也不得不承认还是李单写得好。

李单写的是百姓能穿暖,能吃饱饭之后,才会兴百工,读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研究学问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报效国家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朝廷有了更多的能人志士,皇帝就能有更多的能人可用,政治清明,天灾人祸越来越少,百姓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循环往复,一切就越变越好。

而曹子学写的是像是曹家这样读书的人家,才能明白礼节,这些礼节可以从他们的穿著和吃的饭上看出来。相反,不读书,没有官做的百姓就没有这样的认识,他们就没有礼节,当然也不可能认识到书中所教化的何为荣,何为辱。

他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曹老爷,在以前他写文章和对对子时,总是习惯说一说曹老爷和曹太太。曹老爷在他口中是个完人,曹太太在他口中是个观音菩萨一样的慈悲人,连家里的下人都这样想,那些下人都这么说。

他详细的写了曹老爷一年四季穿什么衣服,戴什么佩饰,说了曹老爷在见什么样的客人时会有什么样的装扮。这就代表了面对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礼节。

家里的吃食,每一顿,每一季都有不同的变化,自家人还是待客,是曹老爷和曹太太一起吃,还是他们几个小辈一起吃都不一样,轮到过年过节,家中有祭祀就更不一样了。这也是礼。

而这些,外面的下等人当然是不会的。

他又举了另一个例子做为参照。就是他在路边看到的乞丐。那些乞丐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捡食垃圾,露宿山野。

这些就是不知礼,他们没有读书,所以不知道他们的行为是不对的。

这便他文章里的一荣和一辱。

曹子学在写完后,感觉自己写得相当不错。他更想知道李单怎么写的,可是在看过李单的文章后,他只恨不得把自己的文章撕掉!

李单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坏,书童躲在角落,生怕这个大少爷发火,他们这是住在别人家,可不像住在李家那么自在,要是这位大少爷发火,说不定他们少爷的前程就坏了。

“五爷,请用茶。”李单把茶递到他手上,顺便把他的文章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曹子学怒气冲冲的一口气喝了半盏茶,放下茶杯走了。

等他走后,书童过来担心的问:“大爷,这不会有事吧?”

李单摇摇头,拿着被曹子学捏皱的纸回到书桌前,决定把文章再抄一遍。至于曹子学,他倒是不担心。这个男孩只是一时受不了挫折,却不是一个会背地里报复的小人。这位曹少爷只会回去后更加发奋,这也正是曹老爷请他来的第二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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