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瓜(91)

玉瓦配

对于天政帝的怒气,瞳兮其实有些不理解。她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吃饭的,那鸭舌本就该那般吃法,小时候跟着母亲学的时候,也曾好奇过那鸭舌尖以外的部分是个什么味道。却被母亲狠狠的打了打手,“别淘气,跟外面那些没见识没规矩的小叫花似的。”
瞳兮素来仰慕母亲,她母亲本也是皇亲贵族出身,无时无刻不尊贵优雅,但凡吃饭,从不在一碟菜里动三次以上的筷子。在宫里瞳兮身为贵妃,每日膳食份额供她全宫的人吃都够了,从没想过这样吃饭有什么问题。
只是瞳兮哪里知道,天政帝很小就在军队里历练,过的都是艰苦简朴的日子,从小见惯了民生疾苦,并没有深宫皇子的那种不谙世事。她同天政帝一起用膳的日子扳着指头都能数清楚,如果不是大宴,便是家宴,偶尔例外也不过一次在御花园或在自己宫里。并不曾真正了解过天政帝素日的生活。
不过她也是伶俐的人,见天政帝这般说话,便知不妙,改得非常快,甚至在他冰冷冷的目光下,硬是把那碗不堪下咽的粗糙米饭给吃光了。
话说时势比人强,虽然瞳兮从瑶光寺出来以后,就发誓再也不要过那种日子,她一定要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不也正是为了那荣华富贵她才肯在那狼窝里挣扎的么。
瑶光寺那段记忆她早就尘封,可是吃起这糙米饭的时候,还是有些心酸。那段时光便是她的魔障,甚至在听到类似“瑶”字的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那些女人又在背后嘲笑她了。
用完膳后,天政帝毫无疑问的又霸占了瞳兮的房间,吩咐小二打热水沐浴。瞳兮有些不堪忍受的看这那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浴桶。
“齐云,你出去重新买个浴桶。”然后瞳兮适当的感叹了一句,“这也不知道是哪些臭男人用过的?”
然后瞳兮向天政帝投去了询问的眼神,并不见恼怒和阻止,这才松了一口气。根据瞳兮对她父亲和哥哥们的观察,一般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碰其他男人用过的物件。先祖曾有个宠妃,不正是因为用了一下其他王爷的笛子吹奏,而惹怒了先祖么。
瞳兮暗自高兴自己的小聪明,走近床边默默的接替齐云的工作整理被褥,本来手已经伸入包袱取那锦缎床单了,可一想着天政帝的“民生疾苦”四字,便停了下来,皱着鼻子闻了闻那被褥上的气味,用手绢掸了掸那看得见或看不见的灰尘。
虽然她并不懂所谓的民生疾苦,只觉得一路所见都是百姓安居乐业,处处繁华不输京城,瞳兮打心底为天下有这样一位帝王而高兴,但是她也不认为“民生疾苦”四字,仅仅是靠帝王后妃的节俭就能解决的问题。
齐云的手脚挺快,不久下面就送了一个崭新的桧木浴桶上来,看这几位客官出手大方,小二上热水也勤快得很。瞳兮又从自己随身带的香囊里取了花瓣出来,洒在桶里,毕恭毕敬的走到天政帝跟前。
齐云早就知趣的退了下去。
“爷,妾身伺候你更衣吧。”瞳兮早改了称谓,实在不适应你呀我呀的称呼,她习惯比天政帝低上那么一截。
“嗯。”天政帝虽然起身,配合瞳兮的动作。
而后忽然从身后拥住她,双手从她领口用力的一扒,瞳兮便听到那清脆的布裂的声音。
“皇……”她惶恐中早忘了该怎么称呼,便被天政帝抱入了浴桶。只能勉强听见他说,“这桶是新买的,你总放心了吧?”之后便是无尽的疼痛与折腾。
因着空间狭小,水花四溅,到天政帝停下来的时候,桶里的水早已所剩无几。瞳兮几乎是颤抖着起身穿衣服,脸上分不清是泪花还是残留的水。
“瞳兮……”天政帝从身后轻柔的抱着她,后面的话没继续,只是低叹了一声。
瞳兮有些抵触的转身,忍着疼为天政帝披上袍子,伺候他躺下。她有些无力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状。对身边的人她不是不怨不恨的,如今却还要带着笑颜,努力的承受。
想当初她在家里的时候,被母亲养得即使隔着几层垫絮,也能感受到床下细微的不平,可如今即使睡这般硬的床,仿佛也没什么不适,瑶光寺的三年,有些东西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瞳兮侧着身子,并不敢背对天政帝,眼角有些湿润。半梦半醒之间,浑身瘙痒难耐,一摸之下才发现脖颈处裸露的地方都长了疹子,痒得人发慌。想要去挠,却被天政帝牢牢的按住手,“别挠,当心破了皮。”他的眼里满是关心,甚至还有种错觉他在心慌,心疼。瞳兮倒有些不适应了,她以前病的时候,何曾见过他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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