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197)


贵气三代而始积,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过是物质堆积出来的,流于虚浮,但是现在的陆湛,清贵之气就像凝进沉积在了他的骨子里,卫蘅觉得权势和自信,赋予了一个男人最华丽的容貌和外衣。
祖宗赚来的富贵根基在他人,养的是气,而自己掌握的富贵才是植根于己,养的是骨,其区别是显而易见的,难得的是陆湛两者皆全。
卫蘅在陆湛的身上已经看到了上一世那个身居高位的陆湛的六、七分样子。
虽然从战场回来,又赢得了“陆阎王”的称号,但是陆湛给人的感觉并不可怕,反而十分儒雅。可是他身上又带着一团谜,谁也看不透迷雾背后是一柄锋利的剑,还是一朵倾城的花,亦或者是一个凶恶的魔鬼,迷雾后充满了未知,让人由衷的感到敬畏。
人,其实并不惧怕锋利的剑,也不惧怕凶恶的魔鬼,他们惧怕的是“未知”,因为未知,所以恐惧自己无法对付迷雾背后的东西。
卫蘅垂眸一看,已经定亲的周月娥扶在窗棂上的手指,指甲几乎陷入了木头,而还未定亲的周月眉,眉梢眼角都是情意,卫蘅再看向卫萱,不知道兜兜转转之后,陆湛还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姐夫?
那时候,卫蘅自己又该怎么面对陆湛。卫蘅心里自嘲一笑,她以后都会远在杭州,倒是不必再考虑这个问题。
失神间,陆湛的马已经到了茗仁居的楼下。一直目视前方的陆湛,忽然抬了抬头。
春雪社的所有女孩儿都吓了一跳,心跳陡然增快了一倍,既快乐又痛苦,痛苦于完全喘不过气来了。
卫蘅自然也是屏住了呼吸,只不过她是被陆湛眼里的冰凉刺骨给冻住了呼吸,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各自收了回去。
卫蘅有些被吓到了,这才意识到,她因为陆湛过去对她的那点儿温情,就将他当成了病猫。实际上,惹了陆湛的人还几乎没有得到好结果的。
卫蘅忽然又希望陆湛能成自己的二姐夫了,这样好歹有一份亲戚情意在里头,她虽然没想过要和陆湛做朋友,可是也绝不希望今后给自己老爹树下这样一个敌人。
卫蘅寻思着,这件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地道,虽然她是真的没有答应过嫁给陆湛,但是也算是默认过,此刻卫蘅又想到了那个小哑巴和尚,心里一阵懊悔,怎么着也应该等陆湛回来,跟他说清楚才好。
不过卫蘅当时也拿不准陆湛何时会回来,家里的长辈仿佛都很着急,她一时也就顺水推舟了。
卫蘅低叹一声,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得偿还陆湛的这笔人情债。
此时凯旋的队伍已经走过了茗仁居,穿过了正阳门,再往前走过了五府六部的衙门,就是皇城了。
午门献俘虽然百姓看不见,但是能听见午门鸣钟,还隐约可闻午门前的鼓乐声和礼炮声。
热闹过后,老百姓也渐渐散去,春雪社的姑娘们则去了安国公府李悦的家里作画。
卫蘅的画,画得出乎意料的糟糕,她在画队伍前头的人物时,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落笔。
永和帝对陆家的赏赐很快就下来了,加封齐国公陆彦为三公之一的太保,赏金、绸缎、布匹无算。
陆湛则脱下了戎装,再次拿起了笔,回到了文臣的位置上。这种人皇帝用起来实在是既放心又舒心了,有战事的时候,放出去就能打仗,无战事的时候,朝廷又能收回兵权,不担心武将坐大,谋朝篡位。更何况,陆湛的本事绝不仅仅局限于能战。
按 理,陆湛以探花而入翰林院成正七品编修,正常情况下的迁转,是借詹事府赞善(从六品)、中允(正六品)或谕德(从五品)等官职为迁转之阶梯,一阶一阶的往 上涨,然后外放出去做做一做知州,三年考核为优,或就地升职去府衙,或者回京为官,二十年后或许能入内阁,这算是升得快而且简在帝心的人才有的资格。
不过话虽如此,但其实官员升官的过程大多都不正常。
陆湛此次立了大功,永和帝看出了这是一个好苗子,他要是不懂利用这样的能臣,那这皇帝也就白做了。所以,陆湛的官职一下就从正七品的编修越三级而超擢成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学士。
这还是因为陆湛三月中探花后,四月入职,到八月跟着齐国公出征宁夏卫,在翰林院待的时间满打满算才四个月,所以皇帝才让他继续留在翰林院和同年、同僚们联络一下感情。
因为翰林院是朝廷储备人才的基地,大夏朝几乎所有手执权柄的大臣都出自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陆湛在翰林院时间太短,就不利于他储备关系,今后在朝为官,这可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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