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95)


屋子里没有熏香,但飘着淡淡的不知名的果香,甜丝丝的,又不腻人。
陆怡贞前两日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羡艳可是挡都挡不住的,她见过那么姑娘里,只有卫蘅的屋子是这个样子,漂亮又舒服。
其他姑娘的闺房都往雅致了装潢,譬如卫萱的屋子,就挂着整面墙的山水画,还诗书条幅,一瞧就是个才女的屋子,但瞧着就是冷清了一些。
而陆怡贞的闺房是楚夫人布置的,那就更是淡远舒朗了,没才气也得熏陶出几分才气来。
陆怡贞喜欢卫蘅的闺房,但对于陆湛来说,卫蘅的起居室简直让人忍不住皱眉头,只觉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怎么就有那么多东西放。
待主客都坐好了,袁嬷嬷也挑了个角落坐下。
卫蘅没有再主动说话,免得让陆湛又有说她“不矜持”的理由。陆怡贞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显得有些冷场。
在这片静默里,还是陆湛先开的口,“那日多谢蘅表妹救了贞姐儿。”
卫蘅微微垂着眼皮,客气地道:“不用谢。”
陆湛没有绕圈子,在谢过卫蘅,尽了礼数之后就开门见山地道:“今日冒然上门,主要是想问一问蘅表妹,那日贞姐儿惊马之后,我派人去查过原因,蘅表妹当时离得近,可看见有什么异常了吗?”
卫蘅心里一动,没想到陆湛会因为这件事上门。卫蘅侧头看了看陆怡贞,不得不说,陆湛的确是个好哥哥,陆怡贞出一点事,不过上这点儿皮毛,他就这样紧张,不仅派人去查,甚至还不顾男女大妨地登门来问自己。
卫蘅摇了摇头,“当时并未看到有什么异常,怡姐儿私下也问过其他人,都没有人发现异常。”
听到这儿,陆怡贞就忍不住面带喜色地开口道:“哥哥,你看,我就说欣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会害我?”
陆湛扫了陆怡贞一眼,陆怡贞就乖乖地闭上了嘴,脸上带出一丝委屈来。
“贞姐儿和魏姑娘的马我都让人查过,女学购置的都是老马,性情都是极温顺的,等闲的针扎一下,踢一下都绝不会惊马。”陆湛继续道。
卫蘅其实当时也怀疑,是不是魏雅欣自己随身带着针,刺了马屁股,就像木瑾一样,可是针眼细小,不比簪子,事后也看不出来,但听陆湛这样说,卫蘅就打消了这一猜测。
此消彼长,若是连针扎都不会惊马,那马儿又怎么会受惊?卫蘅细细思量了起来,当时那些不曾留意的细节此时就浮现在了脑子里。
“是不是药物所致?”卫蘅缓缓开口道,“当时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此前从未闻到过,不过我以为是上课时马太多产生的异味,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卫蘅自从上了调香课,又刻意训练过辨香之后,对气味儿敏感了许多。
陆湛看了卫蘅一眼道:“我的人从那两匹马后来拉出的粪便里,查到了拒马根的渣滓,若马吃了这种草,再闻到夏雪香,就会疯癫。”
这两种东西卫蘅听都没听过,却不得不佩服陆湛的神通广大。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就是欣妹妹做下的事情啊,她的马不也受惊了么?”陆怡贞不认同地道,“何况欣妹妹怎么会知道这样罕见的草。”
“那么你觉得这是谁动的手,又想达到什么目的?”陆湛反问陆怡贞,“马不会无缘无故地受惊。”
陆怡贞一下就答不出了,或许是潜意识里就不想回答。
“人做事总是有目的的,这件事里谁最终得了好处,谁的嫌疑就最大。”陆湛道。
陆怡贞也不是傻子,她看了看卫蘅的腿,又道:“可是哥哥,你不是说如果蘅姐儿只救我就不会受伤,这都是我的错,欣妹妹也不知道当时我会拉她呀?”
陆湛道:“我见过马受惊,很少有两匹马受惊还奔到一处的。你再仔细想想,魏姑娘当时在你身边,是不是先伸出了手,以至于你下意识不得不去拉她?”
这些事发生得太快,如今陆怡贞哪里还想得起来这些细节,连卫蘅都有些记不清楚。
陆怡贞不说话,性子既懦弱又倔强,看脸色就知道她还是不相信陆湛的分析。
“可是哥哥,就算是这样,我们三个一齐落下马的时候,谁都可能会受伤,欣妹妹一个弱女子,就是再厉害,又怎么算得到衡妹妹会被压在下头,腿会折断呢?”陆怡贞道:“更何况,她又怎么知道衡妹妹会来救我们?”
卫蘅心想,这会儿陆怡贞为了给魏雅欣解除嫌疑,脑子怎么忽然就清醒许多额。其实卫蘅虽然怀疑魏雅欣,可也不得不承认,这里面漏洞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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