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梦(132)

宛若也没辙,只能带着来了,现如今,她一提那郁金苏合香,倒是勾起了这番前情,如意还罢了,总是伺候自己多年的贴心丫头,可睿亲王赵琅,这番千里送嫁的情意,她又该如何回报。

再有,过了今日,明儿便是嫁期,这一去又是怎样境况,宛若发现,自己竟然胆怯了,远没有刚穿过来时候的大无畏,大约这八年光阴,她身上属于现代人的痕迹,已经消弭无形,剩下的,就是一个跟外表一样最平常的古代少女,虽无待嫁之心,却忐忑难安。

忽而一股熟悉的香气氤氲而来,散在四周清新淡雅,侧头一瞧,如意已燃上郁金苏合香,宛若抬手推开窗子,夜色正好,明月如镜高悬,回廊静寂,袅袅清香,忽而记起辛弃疾的一阕词,有这么两句:

“记得同烧此夜香,人在回廊,月在回廊……”此情此景竟让她又想起了承安,她不是长情之人,对承安却难忘却……

悠悠箫声隔着那边一弯粉墙传来,荡在夜空中异常清越,这一路,宛若算是领教了睿亲王的萧,萧声中可见其安然无争的心性,这样一位如玉君子,偏偏生为皇族,争与不争都难两全,而自己跟他,也就如此时一般,隔墙知音的缘分罢了。

清江一顷碧波中,今日分外热闹,从丰城一直到请江边,一路红毯幔帐,江上停靠着围着红账的迎亲船,夹道两侧排列于江边,整整二十四艘,最前面一艘巨型龙凤舟金碧辉煌,凤嘴里衔的红绸,随着江风飘荡起来,把江水都染的红彤彤的,跟碧蓝的天空相映,分外喜气。

虽匆忙,南夏这迎亲的礼节倒是气派周到,倒令赵琅颇为意外,这样看来,难道那位南夏新皇真钟情于宛若,想到此,不禁摇头,怎么可能?仅凭一副小像绝无可能。

清江之南美女繁,南夏出美女,恐怕天下尽知,认真论起来,宛若的姿色真不能算什么绝色美女,她不是不美,而是美在鲜活,一张小像不过是张死物,不能诠释宛若灵气之万一,因此未见钟情只说,实属妄言,那是什么缘由呢?

南夏排遣来的迎亲使节,颇有几分眼熟,说是新封的威武将军,姓戚,一照面,不知道是不是赵琅记差了,总觉得这位将军有几分面善,这位威武将军,一看就知不善繁文缛节之事,旁边还有一位是南夏的礼部侍郎封大人,一旁主理杂事。

迎亲炮响过,公主銮驾迤逦而来,孔雀翎羽伞,撑在后面,宛若一身金凤大红嫁衣,沿着红毯缓步而来,到了赵琅身前,深深一福:“宛若谢王爷一路护送之情,愿王爷平安康泰。”

赵琅望着她,目光中难舍又无奈:“切记,明哲保身方是正理。”宛若微微点头:“王爷珍重……”

清江春日比京城早,如今不到三月,两岸已是繁花似锦,花貌,韶华,正当锦时,就跟岸边盛开的鲜花一样娇艳,此刻的宛若美得鲜活而张扬,如果可能,赵琅实在想把这个灵秀女子藏于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为伴,方不负此生,可惜有缘却无份。

礼炮响了七七四十九声,宛若登上龙凤舟,立于船头,江风鼓起她的凤裙,裙摆上金色的凤凰,仿佛翩然而飞,随着碧水凌波而去,此刻的情景,刹那风华,令赵琅终生难忘。

江南江北仅一江之隔,已是两番天地,风俗,人情,服饰,比起北辰,南夏更趋于精致,那种秀美蕴于骨子里,沉淀与岁月中,成就了一种清丽,与南夏的青山丽水一样,秀美绝伦。

其中却又藏着强悍的霸气,就跟南夏的强兵一样,可以一鼓作气势如虎,也可以如远处传来的山歌一样婉转柔美,一张一弛,张弛有度,才能成大气,这位南夏的新皇,真不知是个怎样的君王。

便宛若猜了一千一万遍,也永远不会猜到,这位新皇竟是承安,即便来迎亲的威武将军,就是承安的师傅七叔,宛若也没往承安身上想。

承安这位师傅一向神鬼莫测,当初一见,那种高人的气场轻易便可知,或许当初是避祸于北辰,七叔之名大约也是从他的姓氏中幻化而得,戚家,南夏的百年大族,一朝崩塌,如今复起,这位也姓戚,大约是戚家后人。

在夏都城外十里,看见赫赫皇驾的时候,宛若真有几分说不出的紧张,跟相亲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个相亲对象,是不能拒绝得,成亲宛若不怕,宛若有点怕后面的周公之礼,这事儿不容回避。

跟一个陌生的人行如此亲密之事,每每想到这些,宛若都觉浑身不舒服,怀着几分忐忑之心,力持镇静到了近前,七宝凤鸾车上,宛若一眼望去,明黄伞驾下面,头戴皇冠的少年帝王,宛若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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