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221)

乃至后面的绸缎衣裳、首饰、被褥古董摆件,以及巧夺天工的女红用品,已经令人眼花缭乱了,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宛如一条披着红袍的蜿蜒的金龙,出了双贵街,向安平王府行去。

历琮之随着穆通车架,被挡在了看热闹的人群之外寸步难行,不禁有几分恼,听得前面吹打的越发热闹,遂让侍卫过去询怎么回事。

侍卫回来禀告:今儿是伯爵府的嫡出的三小姐过嫁的日子,因此挤了众多看热闹的百姓。

历琮之一听,不禁有些发愣,还没回过神来,穆通已经开口道:

『我们的车马先靠在边上,等过嫁的队伍过去,再走便是了。』

方碧清暗自争闲气

恰好那边街上有个二层的茶楼,历琮之便和穆通上了二楼吃茶,临窗而坐视野开口,倒是把街上看的别样清楚。

历琮之忽有一种淡淡说不清的遗憾涌上心头,去南丰的时候,历琮只知道自己喜欢和那丫头下棋,听那丫头妙语如珠,喜欢见到她明眸里氤氲的灵动光彩,别的还真没细琢磨过。

谢桥匆匆回京,他其实是知道的,知道之余却没想过要阻拦,只是有些微的感叹,感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历琮之其实也想过,若是倒退十年,那么一切也许就不同了,再说历琮之心里,对谢桥的感情是复杂的,纵然也有点滴思慕,更多的却是欣赏和喜欢,因为欣赏喜欢,历琮之,希望她能过得好,好的顺她自己的心意,好的能平顺自在,而这些是自己给不了她的,况且她还有家族,还有很多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

历琮之是理智的,虽然有时候理智会失错失很多,但是他仍然必须放手,话说回来,他好像从来就没握在手里过,现在回想起来,小丫头真是对自己无一丝的好感,甚至她对自己是时刻都存着戒备的。

历琮之自嘲的摇摇头,端起桌上的青花缠枝盖碗,浅浅抿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竟有淡淡的酸涩,放下盖碗,抬头却看到对面穆通一脸的怔楞,望着远处渐渐过来的送嫁队伍,眼里的眸光复杂难辨。

历琮之目光微闪,忽听隔壁一人道:

『这伯爵府果真公侯世族之家,您瞧只这送嫁的队伍,真可比十里红妆,风光无比了,可见这位三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另一个人道:

『那可是,那日安平王府送聘礼你们没赶上,我可瞧了一回热闹,那可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令人目不暇给呢,我听人说,安平王府的二爷和这位三姑娘是从小的情分,青梅竹马想来自是不同寻常,今年都二十了,房里也没抬个开脸的姨娘,听说郡王妃多次要给他先娶侧室,您猜怎么着,人二爷就是死活不依,竟一门心思等了这么些年,您说可奇不奇』

另一个声音哧一声道:

『兄台说的这话,我倒是不信,这男人哪有不喜欢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的,想来郡王妃说的人,不和二爷的心思吧,故此推脱了去,我可听说,房里早有几个绝色的大丫头伺候呢,那里真能是个清白的和尚,不过是为了伯爵府的体面,正妻没进门,不好先纳妾便是了,不信你们瞧着,等这位三姑娘过了门,说不得后面就会接着纳几房进来的,那个大户人家不是如此,偏这位二爷是个情圣不成』

另一个道:

『刘兄这话说也有几分道理,虽说安平王府是宗室贵戚,可人家伯爵府如今可也不差,太子妃的外家,且听说太子妃和这位三姑娘在闺中的时候便甚为相合,还有这位三姑娘舅家的嫡亲表姐,可是如今生了皇长孙的太子良娣,怎么着安平王府也要顾及些脸面』

另一个人道:

『这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况且宗室之中,莫不以开枝散叶子嗣绵长为首要大事,那位世子爷如今虽说娶了不少妻妾,可子嗣却无一,这位二爷该尽快生下子嗣才像话,想来必会广纳妻妾,以承继香火,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后面的声音,被已行至楼下送嫁队伍的锣鼓敲打声淹没,穆通和历琮之,同时向下望去,只见一抬抬,蜿蜒而过的红色金漆的箱笼,缓慢而过,很快便前后都望不到头了。

安平王府正门大开,一担担嫁妆抬进王府的如意馆,如意馆是老王妃挑中的地方,原来是府里的闻樨轩,因轩外成丛的桂花而得名,与秦思明住的泽兰堂比邻,即成了亲,便打通开来,成了一个院子,地方阔朗,秦思明知道谢桥向来喜欢蕉棠,院子里便只植了这两样。

如今早春二月,虽未到花期,园中的海棠却已初吐嫩芽,看上去点点翠绿,倒也春意盎然,正是秦思明起的如意馆这个名字,心里头希望谢桥住进来能时时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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