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80)

宛娘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急不缓的道:“爷的情宛娘领了,只是宛娘不愿。”那模样倔的的能恨死人,梅鹤鸣忽的记起清河县钱家胡同的时候,她也是如此。

这么些日子来,梅鹤鸣还觉宛娘的心服帖了,这会儿才知,根本还是原来那样儿,罔顾了他一番心意,想起那时她欢天喜地一心要嫁给王青那个憨傻乡下汉子,不免疑上来,疑心宛娘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王青,一拍桌子站起来,说了句:“那你就自己在这里呆着吧!”扭身走了。

这一走,足有半个月不见回来,吴婆子唉声叹气,知道自己劝了,宛娘也不听,吴婆子都纳闷,要说爷对宛娘那可真算极好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下人们都称呼一声奶奶,把那些府里的侍妾姨娘们都比了下去,怎这宛娘还半点回转的意思都没有,竟是一门心思冷着爷,虽不至于拒之门外,可也没见讨爷的喜欢,跟个木头一样,也不喜欢打扮,每天就是做针线,连逢春阁的门都极少出去,也不知心里存的什么主意,爷来了,也不见欢喜,爷走了,更不见忧虑,按部就班,该吃吃,该睡睡,一点儿要寻爷回来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心情好些似轻松不少,真让人捉摸不透。

想爷这一去到今儿,都半个月没见影儿了,想着扫听个音信儿,也寻不着人,心里正琢磨着,这一回说不准真恼的狠了,若是外头再有个可心知意的人儿勾搭,哪还回得来,若爷不来庄子,宛娘却该如何?

心里正替宛娘着急呢,就见外头她儿子来禄儿一头撞进来,忙一把揪住他,小声问:“你怎回来了?爷呢?”

来禄儿哪有不知她娘的心思,呵呵一笑道:“要我说,娘少替奶奶担心吧,儿子这么瞧着,奶奶比旁人都强呢,别看对爷冷淡淡的,可爷就是放不开,这不,在外头这半个月,脾气可燥了,瞧什么都不顺眼,我们几个可都瞅着眼色小心伺候着呢,就怕撞上去挨了爷的板子,知道爷惦记着奶奶,偏没人敢提,白等那日周都监跟爷吃酒,说城南王家巷里有个好宅子闲了,要寻买主呢,爷忙着就赶去瞧了,儿子也跟去了,可真是个好宅子,家伙什儿也体面,当日便过了房契,让人收拾了几日,到了今儿才算万事妥帖了,这不让我来接奶奶过去呢,且让我跟娘说,旁的物事也不用都收了,横竖开了春还得搬回来,就把身边现用的东西收拾了带去,若还缺什么在城里也得置办,只奶奶身子弱,昨儿又落了雪,特特嘱咐让娘给奶奶穿裹的严实些,别冻着了。”

吴婆子一听,一颗心才算放下了,这话儿,最终还是依了奶奶,不进府,却在青州城里,新置办了个宅子,心里也不禁暗暗纳罕,爷对宛娘着实上心,明明心里恼了,还巴巴的惦记着接去。

忙赶着进去给宛娘回话,细细说了,见宛娘还一副不怎欢喜的模样,不禁劝道:“爷如今做到这些,殊为不易,奶奶听老奴一句,见了爷,好生说两句暖心暖情的话儿,爷一欢喜,还不更疼奶奶了。”

宛娘其实更乐意在城外住着,她可没想这么跟梅鹤鸣过下去,本来还以为,这一次梅鹤鸣把她丢下了,等过些日子,或许便可脱身出去,不想梅鹤鸣却又让人接她去青州城里,另置了一个宅子安顿她。

有心不去,吴婆子已经麻利的指挥着几个丫头婆子已经收拾起来,从里间拿出一件羽缎狐狸毛里的斗篷,给她披在身上,扶着她就往外走。

宛娘无法儿知道自己如何也拧不过梅鹤鸣,只得出去,到了庄子外上了马车,马车的空间颇大,吴婆子跟着坐上来,把添了炭的手炉递给她,小声嘱咐她:“一会儿见了爷,可别再使性子了。”宛娘知道吴婆子是好意,不好拂逆她,微微点了点头。

来禄儿去接的时候已经落了晚,待宛娘收拾进城,到了王家巷的宅子大门口,已是掌灯时分,雪落的越发大,簌簌的从天上落下,仿似乱琼飞溅,早有人报给了梅鹤鸣,马车一停下,吴婆子先下车,转手来扶宛娘,却爷已经绕过来,便躬身立在一旁。

梅鹤鸣伸手过去,扶着宛娘下车,迎着雪光打量宛娘,见里面仍是家常的袄裙,只外头罩了一件狐狸毛的斗篷,却是艳艳的羽缎大红,风帽罩在头上,边上一圈雪白的狐狸毛,映着玉似的一张小脸儿,越显得眉眼儿清秀,怎生的那么好看,大手一和,把宛娘的小手攥在掌中,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这些日子,可想爷了不曾,爷可是好生惦念宛娘呢……”

☆、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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