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帷香浓(14)

董二姐大喜,忙迎了进去,至外间,知道他已吃过,便让婆子打了洗脚水来,脱鞋褪袜,亲蹲下身子服侍他洗脚,一边让钏儿进寝室焚香薰被收拾停当,一时泼了洗脚水出去,先伺候着柴世延半靠在床榻之上,她自己去屏风后,洗了身子,重又涂了脂粉,换过一件薄绢裙儿,透纱衫儿,散了头发出来,上榻来,把帐子放下,伸手与柴世延宽衣。

一边宽衣,一边偷瞄着他的脸色,见今儿脸色还算好,便大着胆子道:“爷不来瞧奴,奴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这院里冷冷清清,竟似冰窖一般,奴心知大娘不待见奴,上赶着去了,面儿都不见,便让奴回来,前些日子,奴寻了大娘的脚样儿,熬夜与大娘做了一双鞋送去,谁知过不几日,便见穿在秋竹那丫头脚上,想是大娘嫌奴蠢笨,瞧不上奴的针指活计,这才赏了丫头,奴自是不敢有怨的。”

柴世延听了,脸色略沉了沉,阴晴不定的盯着她瞧,瞧的董二姐心下发虚,不觉有些忐忑,柴世延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开口:“还说不敢有怨,这不是怨是什么,你说这番话是想如何?玉娘是你的主子,爷不在,府里大小事皆由得她做主,秋竹是她娘家跟来的丫头,自来有些体面,平日便玉娘心爱的首饰衣裳,也不知赏下了多少去,你那一双鞋,又算得什么,爷以往倒不知,你竟是个在背后搬弄口舌是非的,想来你进来的日子短,不知爷的规矩也是有的,这次且饶过你,若有下回,莫怪爷家法伺候。”

说着推开她,撩起帐子下地,二姐一瞧他这黑沉沉的脸色,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忙着下来跪在地上,膝行两步抱住柴世延的大腿,抽嗒嗒的道:“爷,奴是有口无心,并不是要怨大娘。”

柴世延有些不耐的推开她:“你歇着吧,爷还有事。”说着抽身便走,到了门边儿上,忽地回头瞧了她一眼道:“柴府不是你那院中,既进了府,便要收敛性情,庄重稳妥,若有甚龌龊传在爷的耳里,需知爷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涎皮赖脸

柴世延安撂下话再不耽搁,出门直去了前头书房,董二姐跪在地上半日没起来,白等婆子搀了她,她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缓缓走到床榻边上坐下。

哪想自己千方百计却谋了这么个结果,这才几日,当日的温存缱绻怎就半分不见了,可见人说男人皆薄情,真真不假,便枕前发尽千般愿,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那婆子与她端了一盏茶来,递在她手里,欲言又止的瞧了她半晌,终是道:“三娘进府没多少日子,想来不大知道底细,若不嫌老婆子多嘴,就说与三娘听听如何?”

董二姐是从院中出来,那老鸨子财黑,恨不得剔了她们的皮肉换钱,哪会给她们什么陪送,柴世延倒是大方,给了一百两的赎身银子,另又拿了五十两,让给董二姐置办些头面首饰,四季衣裳。

那老鸨子收了银子,虽给董二姐置办了个齐全,却不知从里克扣了多少好处,董二姐出来时,只带了她那几个体己,统共也没几个钱,捏在手里哪肯花用,更不要说买个贴身丫头怎么也要五六两银子,董二姐怎舍得。

故此进了柴府,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就是如今的钏儿跟两个婆子,还是陈玉娘使过来的人,董二姐哪里敢跟这些人交心,暗里防着呢,也有心寻个自己的心腹,奈何没得机会,今儿听这婆子的话音儿,董二姐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要在自己跟前卖人情讨好处呢。

董二姐想着,先不管她安得什么心思,且听听底细再说,便立起身来,款款一福下去:“二姐初来乍道,还望妈妈提携,他日必有重谢。”

要说这婆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姓刘,都称她一声刘婆子,先头是上房院里粗使的,却最喜搬弄口舌是非,被玉娘知道,打了十板子,罚了月钱,发落到灶上干活。

后董二姐进来,身边没人使唤,就把她调到了二姐跟前听用,这刘婆子心眼子不好,爱记恨,玉娘打了她十板子,记到了如今,思想着怎么给玉娘添点儿堵才好,今儿正好得了机会,若董二姐能绊住爷的脚,便陈玉娘再是个原配老婆,汉子不进你屋,不沾你那身子也白搭。

故此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来试二姐,见二姐是个明白人,心里暗喜,忙扶着她坐在床榻上,道:“先前爷没娶亲时,着实荒唐过几年,成日在外不见着家,老太爷拘管不得,怕爷胡闹的过了,惹出祸事,便思量着给爷寻一门妥帖的亲事,挑来减去瞧上了陈家,爷去相看过便娶进家来,那时老太太在呢,也轮不上她管事,要说咱们老太太真真让人记挂,哪里寻那么个活菩萨去,规矩是规矩,却最是个宽泛性儿,家下小厮婆子便犯了错,也不过罚了月钱了事,哪似如今这位,冷脸,冷心,冷性儿,便见了爷,轻易也没个笑模样儿出来,更莫说对下人了,芝麻绿豆大点儿的错儿被她捏住,也成了西瓜般大,罚月钱不说,说不得就是一顿板子,外头还都说咱们柴府这位大娘子好性儿,也不知是打哪儿听去的,怪道娶过来没多少日子,爷便撩开手不稀罕了,再说,这都几年了,也未见肚子有信儿,爷心里不定早恼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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