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帷香浓(165)

想自己若说那是武三娘,这阮小二如何敢再去惹事,恐躲都躲不及了,倒不解气,若自己说个旁的寻常人家,这厮最是记仇,过后岂能不寻过去,若他再寻过去,惹恼了那武三娘,哪有他的好,倒省了自己的事。

想到此便与那小厮道:“还用甚扫听,高青县统共多大的地儿,河沿边儿那个院子原是个内官的产业,后听说卖给了个外乡来的客商,有甚根底儿,不过就是做买卖的外乡人罢了,这一两年也不见有人住,却不知你家二爷怎就撞上这档子事。”

那小厮听了这话,忙家去与阮小二说了,阮小二想想也是,这高青县从南往北,从东到西哪有不识他阮二爷的,若不是外乡人怎敢这般放肆,在这高青县里若让个外乡人欺负了,以后还有甚脸面,只这会儿让他多活两日,待缓过来让他知道二爷的手段,还有那些郎中,敢推脱不来,回头让他们挨个跪在自己门前。

按下这些心思,便不急在一时,这阮小二虽受了一夜罪,好在时节入夏,也不过着了些风凉,便郎中不来瞧,灌下两碗姜汤驱了寒气,修养两日便缓了过来。

在炕上躺了两日,哪还憋得住,第三日一早便起来便要去河沿报仇,却想家里的小厮虽有两个,却都是十三四大小,如何唬得住人,思来想去,便想起街上一个泼皮唤做二狗的,自小死了爹娘,后不知哪儿学了些拳脚,回了县里,纠结了几个无赖汉子在街上常与人做些出头之事。

阮小二使小厮去唤了他来,与他这般这般说了一遍,说完取了一两银子出来道:“这事做成,这银子便赏了你。”

阮小二的事县里头谁个不知,这二狗自然晓得,也怕招上不好惹的角色,忙问:“那院子里住的甚么人,二爷可扫听清楚了?”

阮小二道:“哪里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外乡做买卖的,倒敢在咱们高青县来逞霸王,若让他得了意,日后还有甚脸面,你莫怕,只听着二爷的令,你们便冲进去与我砸个痛快,捉了那白面小子出来,他怎样摆布爷的,依着样儿摆布他一回,方解爷的心头之恨。”

那二狗又道:“这般作为,若他告到衙门里,小的岂不要吃官司。”

阮小二道:“衙门上下哪个与二爷不相熟,便咱们县太爷也是柴府的亲戚,柴府哪里二爷早垫过话儿去,打点了清楚,出了甚大事有你家二爷兜着,你怕何来。”

这二狗才放下心来,暗道倒是一桩便宜买卖,想既是外乡做买卖的,家里定然少不得银子东西,阮小二既说要去他家闹事,趁机拿些银子出来有甚难,这一番事既得了阮小二的好处,又得了银子东西,岂不是大大的好事,便过后那家告到衙门里,有阮小二跟柴府在前头打点,与自己甚干系。

想到此,不禁喜上眉梢,一摞胳膊道:“二爷稍带片刻,待小的寻了那几个兄弟过来,与二爷出了这口气便是。”

说着出去叫了三个汉子来,阮小二一见那三个汉子个个生的膀大腰圆,黑脸虬髯,一瞪眼赛过那庙里的金刚,比那夜把他吊在桥上的两个汉子还魁梧的多,心里便有了底。

收拾妥当,一行人便去了河沿儿边上,这阮小二本就是为找回面子,哪会藏着掖着,这一路行过去,只差没敲锣打鼓了,县里的百姓见阮小二打着头,后面跟着二狗几个泼皮汉子,手里拿着老粗的棍子,直奔着河沿上去了,便知要去报那日之仇,均交头接耳传话出去,待阮小二到那河沿院子跟前,已有不少听见信儿来瞧热闹的人,却不敢凑近,只远远立在那边儿瞧上。

阮小二正是让这些人来瞧他怎么报仇出气的,心里也不恼,到了那院子跟前,见两扇门闭的紧紧,想起那夜之辱恨上来,上去抬脚便踹,未想那门甚结实,他踹了几脚未开,末了从里头开门出来个婆子。

阮小二见出来个人,一招呼二狗几个一拥而上,闯了进去,这刚一进去便听见身后咣当门关上了,阮小二等人愣了愣,抬头只见院子正中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阮小二瞧的清楚,可不正是那夜的粉面小生,着实生的寻常,却一件雪缎袍子穿在身上,肤色比女子还要白皙晶莹,倒越发显出几分雌雄莫辨的风姿来,斜靠在椅子上,瞅着他目光是闪闪,仿似含着几分笑意道:“你倒是不怕死,莫不是在桥上吊了一宿不过瘾,这会儿又寻来想再挨上一回。”

说着目光扫了他后头几个一眼道:“这几个蠢货是你带来的帮手了,想怎么着,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算了,还是一起上吧,老娘没耐烦跟你们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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