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养成记(22)

李进忠把这些事回给自己的时候,慕容兰舟只是笑了笑,倒是不曾想孤僻寡言的朱子毓,能这般想着一个人,还是个死人。

到底是没长大的孩子,有些幼稚呢,人都死了,便再想着念着有什么,朱子毓心里想什么,慕容兰舟并不关心,他要的只是个活着的皇上,至于其他,慕容兰舟唇角勾起个隐隐的冷笑,他不在意。

慕容兰舟侧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医院院使张陆,开口道:“一个小小的偶感风寒,治了小半年不见好,倒越发重起来,莫不是你们心存懈怠,不用心医治的之故。”

语气虽不紧不慢,字字句句透出的冷厉如刀一般,令张陆不禁打了个冷战,汗都下来了,张陆心里知道,赶上这事儿,自己这个太医院的院使肯定当不长。

他是真没懈怠,从皇上一病,日日都来亲自问脉,可皇上的病就是不见好,依着他多年的经验,皇上这是心病,俗话说的好,心病难医,莫说自己就,算华佗再世也医不好心病啊,皇上自己不想着好,这病自然越发沉。

至于皇上的心病,张陆自然不敢提,他又不是活腻了,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事到如今,能保住这条老命就算烧高香了。

想到此,张陆低声道:“微臣罪该万死。”跟在他后头跪着的两个院判也忙跟着他请罪,慕容兰舟哼了一声:“你倒刁滑,一条命何来万死之说,本相倒是听说,你府里添了丁,张大人好福气啊!”

一句话说的张陆面如死灰,慕容兰舟的手段谁不知道,先帝在时,他已把持了大半朝政,先帝一崩,新帝即位,这位新帝才十岁,就是他摆在皇位上的一个傀儡,先帝在时,他尚且有一两分顾忌,如今大权独揽,什么事做不出来,且他手段很辣,从不留余地,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能捏住要害,让你不得不照着他的意思走,这人可怕就可怕在此。

张陆今年四十有八,府里妻妾不少,前后生了五个千金,只不得子继,为此张陆的头发都愁白了,去年过寿的时候,吃醉了酒,破了个丫头的身子,不想倒怀了身子,三个月的时候诊出是个男胎,张陆大喜,把那丫头收在房里,好生养胎,上月分娩生下一子,张陆乐的什么似的,在府里连着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弄的满京城都知道太医院院使张大人家里生了儿子,宝贝的不行,前儿刚请了惠泽寺的方丈来批了八字,取了名儿,叫宝辰,恨不能含在嘴里头。

这会儿慕容兰舟一提自己的老来子,张陆如何不知他的意思,忙道:“臣万死,还请相爷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容臣戴罪立功。”

慕容兰舟道:“诊过脉写了方子我瞧。”说着步出暖阁,在外头的炕上坐了,张陆抹了把汗,哆哆嗦嗦诊了脉,说实话,他真没多大把握,皇上这病时好时坏,都拖小半年了,本来底子就不好,加上心病又重,神仙也难医,只不过事到如今,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诊了脉,跟两个院判商议着写了个方子,呈给慕容兰舟,慕容兰舟瞧了瞧,这方子却没什么大毛病,吃下去好是好不了,保住命应该不难,便把方子给了太监总管李进忠。

李进忠忙使人跟着张陆去御药房配药,这么一折腾,连茶都忘了上,李进忠忙要去叫茶,不想慕容兰舟站起来摆摆手:“不用,你们在这儿守着,我出去走走。”

慕容兰舟是想等着朱子毓退了烧再回府,却不想在这寝殿里坐着,遂抬步走了出去,经过东庑房北边,便听见低低的声儿,像说话,又像唱曲儿,忽觉耳熟,一时却也记不得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底细听了听:“花园里,篱笆下,我种下一朵小红花,春天的太阳当头照,春天的小雨沙沙下,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小红花张嘴笑哈哈花园里,篱笆下,我种下一朵小红花……”听真切了,忍不住失笑,这该算小曲儿吧!只有些过于直白了。

慕容兰舟信步走了进去,这个小院儿是乾清宫的茶房,小院一共就三间房,两边儿是存放茶叶茶具的,中间屋里有个小灶烧水,门闭着,窗户却敞着,从敞开的窗户里看见一个绿衣小宫女,背对自己坐在灶边儿上,摇着小脑袋哼着:“花园里篱笆下,我种下一朵小红花……”哼的正起劲儿。

其实晓晓真不是多high,大晚上一个人在这个小院里,她想high也high不起来,她是怕自己睡着了,今儿跟平常不一样,平常她睡就睡了,今儿她来值班的时候,丁香姑姑跟她说:“前头殿里太医都来了三回,想是皇上病的厉害了,不定夜里就有什么事儿,你警醒着些,别只顾着睡觉,回头把你的小命睡没了,后悔都来不及。”晓晓嘿嘿傻笑两声混了过去,夜里是真不敢睡了,可困啊,前半夜勉强还过得去,到了后半夜,困的晓晓两个眼皮直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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