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皇冠(307)

他们擦肩而过。

远远的,陆云开听见于采苹丈夫和女儿在大喊:“快走快走,不要回头——”

尸体已经送进焚化炉。

××××××

陆云开有点儿不知道自己最近几天是怎么过的。

好像一睁眼睛,天就亮了,好像再一睁眼睛,天又暗了;事发之后,张方立刻找到了他,这么多天也一直都陪在他身边努力的和他说话。

但陆云开发现自己的脑袋开始不好用。

是真的不好用。

他的记忆力开始断断续续的,没有办法掌握时间,也没有办法记住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往往对方前脚才说的,他后脚就能忘记。

他很长时间很长时间地发呆,感觉生命就这样毫无目的的往前流逝。

他昏天黑地的过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突然被人提醒说:“第七天了。”

第七天了。

什么第七天了?

陆云开慢慢想着,想了好久,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于采苹的头七日子。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针对着自己的悲哀。

他开始想着:我真的对母亲的死亡感觉哀伤和愤怒吗?如果愤怒,当时我为什么不冲上去揍那个投硫酸的人?如果感觉悲哀,为什么我竟然连对方的头七都不记得了?

在这样反复的自我质疑之中,陆云开去看医生,开始一反以前尽量不吃药的态度,一天一天三餐按时的吞着数不清的药片……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江兴打来的。

在电话中,江兴的声音比往日还要低沉和和缓,他轻轻地对陆云开说:“我听到消息了——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嗯。”陆云开。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江兴问。

“……不知道?”陆云开。

“想来英国吗?”江兴问。

“……你想我过去吗?”陆云开问。

“想。”江兴说,“你过来吧。”

☆、第一一六章 愿望

那一通电话之后的第三天,江兴见到了陆云开。

熟悉的人只提着一包简单的行李站在人来人往的飞机场中,穿着牛仔裤,毛衣,和一件灰色的大衣。他的手抄在大衣的袖子里,站在那里,像站在世界之外的一幅画中。

江兴走上前给了对方一个简单的拥抱。

他提着陆云开的行李,把人接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之中。

这是一个位于郊区的挺大的房子,上下有三层,拥有一个不逊于房屋占地面积的大花园,客厅和二楼三楼面对花园的房间都有着一面硕大的落地窗,垂着漂亮的单色窗帘,一拉开来,就能看见造了池塘与野花小径的花园。

江兴推开二楼客卧的门。

这一栋他暂时租来的房子并没有分割出很多的房间——相应的,就是每一个房间的空间非常大。

大概三四十平米的空间里,落地窗前摆着贵妃榻,贵妃榻对面是一张靠墙的双人大床,大床左边位置有一道小门,这道小门是衣帽间的小门。大床左边则搞成了一个小会客厅的样子,有沙发、茶几、和一台壁挂电视,会客厅的左边还有个小小的酒柜,当然酒柜里并没有东西。

这是一个准备得很仔细的房间。

因为大床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被套,被套上压着几个松软的高枕,衣柜里也挂上了衣架,酒柜里虽然没有酒,但别出心裁的放了好几瓶花花绿绿的饮料,旁边的小冰箱里则塞满了矿泉水——连落地窗的角落,都摆了一盆小小的饱满的多肉植物。

每一个细节都让人赞叹。

陆云开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江兴。

但他没有办法做出高兴的表情,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谢谢。他的脸颊、嘴唇,像是被泥浆凝固、被胶水封住,一个表情一个字,都没有办法制造出来。

××××××

陆云开在这里住下。

江兴并没有天天陪着陆云开,他刚刚加入英国的剧团,所有的都要从头再来,不管是国内外的习惯差异,又或者饮食差异,又或者人际关系上的差异,还是最重要的江兴本身的话剧实力——

种种的事情,都让江兴必须花费十二分的精力去努力。

但这并不影响江兴对陆云开应该有的关注。

或者说现在虽然是在新的地方做新一步的努力,但相较于过去近三个月那种一天只睡三个小时的日子来说,实在悠闲得不知道有多少倍。

事实上江兴认为自己在陪伴陆云开的过程就是一种很悠闲的休息过程。

陆云开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但这种不太好的表现出来极点——只是陆云开不太爱说话。

楚寒衣青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