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有话说(182)

若傅听欢真的被骗,他此时不会如此悠闲。

若傅听欢没有被骗……

那么,就是傅听欢在骗他。

萧见深沉得住气。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让他沉不住气——他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沉不住气。

但当意识到傅听欢可能欺骗他的时候,他坐到傅听欢面前的时候,掩在袖中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他于是沉默了片刻,等那丝缠绕在他手上的颤抖渐渐消退之后,方才询问傅听欢:“为什么?”

傅听欢一杯一杯的喝酒。

相较于萧见深,他的手很稳,他的动作很缓,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不带着任何情绪波动那样徐徐说出来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陛下不是见到了一切吗?”

“我在问春蝉蛊的事情。”萧见深又道。

“我也在说春蝉蛊的事情。”傅听欢笑道。

“你和释天教一起,在春蝉蛊一事上骗了我?”萧见深第三次问。

“我和释天教一起,在春蝉蛊一事上骗了你。”傅听欢第三次说。

于是萧见深就在这倏忽之间感到了说之不出的荒凉。

他已知一件事的答案,却抱持着最后的希望。

他抱持着最后的希望,再三再四地询问同一个问题。

而后一遍遍地听见他已知却不想知道的答案。

“傅听欢……”他说,“你做了这些事情,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你就真的确定,我不会将你——斩于剑下吗?”

傅听欢喝完了壶中的酒。

他只给了萧见深一个字。

“请。”

萧见深取出了破日剑。

破日剑架在了傅听欢脖颈之上,在那修长的脖颈之上拉出了一道血痕。

他只需要再加一点力道,利刃就能割破血肉、划开气管……然后所有的恩怨情仇,俱都随着生命的凋谢而结束。

但手中的长剑在这一时刻竟重逾千钧。

并不只是他被辜负的感情,还有那么多的陷于危难的生命,生灵涂炭江山一炬,这么多的力量牵引着他的手,尚且不能叫他将这一剑划下去!

这一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一刻的感觉宛若置身炼狱,上刀山下火海,每一寸的神经与皮肉都紧绷着被一点一点地反复切割与鞣制。

于是萧见深笑了笑,丢下手中的破日剑。

傅听欢从刚才开始就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甚至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与萧见深对视。

但这个时候,他缓缓转动了脸,他的目光终于与萧见深的目光对上。

萧见深看着傅听欢,慢慢说:

“朕发现了,朕确实爱着你。爱到哪怕此时,也不舍得杀了你——”

然后灯火忽然熄灭了。

萧见深没有杀傅听欢,但他拽着傅听欢的手,撕了对方的衣服,将他按在桌子上,接着毫不留情地贯穿对方。

干涩的通道被鲜血润滑。

但已被鲜血润滑的地方好像还是如最开头一样紧得让人窒息。

萧见深闭了闭眼睛,快感依旧源源不绝地从两人交合的地方传来,但他只觉窒息。

傅听欢的身体已经被打开到了最大的极限。

没有了灯火,他与萧见深就整个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发出声音。

但疼痛不会因为他没有表情没有声音而消失,也不会因为他身体上的麻木而消失。

那真疼。

真的很疼。

☆、章七二

漫长的疼痛与麻木好像一直持续到了天荒地老,而哪怕已走到天涯海角忘川河畔,这样的疼痛也并未在那滔滔黑水中洗净忘却。

它们顽固得就好像已根植于他的身体,开始汲取他的血液与骨髓作为养分,越生长壮大,疼痛与麻木就越明显;疼痛与麻木越明显,它们就越生长壮大。

等到后来,在傅听欢的精神里,已经分不清这两者究竟是分开的还是合并的,究竟是后来才有的,还是一直存在的。

可是到了这时,那些疼痛好像又渐渐有了变化。

身上的人动作开始变得轻缓,他开始像以前一样地拥抱,抚摸,亲吻……

于是那些麻木就从身躯上渐渐褪去。

他终于不再被紧紧禁锢,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动了一下肩背,抬起已经僵住的手臂,想要去亲吻萧见深。

两人身体正紧密贴合。

萧见深正俯在他的肩颈之处,以舌尖舔舐刚刚由破日剑弄出的红痕。

这道伤痕是在萧见深震怒之下留下的。

但哪怕是在震怒之中,这道伤痕相较于傅听欢所做的事情,依旧太过于微不足道:那甚至连皮也几乎没有擦破,也没有血水的渗出,只是一道被宛若红线缠上一样的印记,随着人体的转动,也跟着活灵活现的变化移动着。

楚寒衣青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