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有话说(85)

这三人先后走进寺庙之中,在收拾出的一块地方席地而坐,正在低声交谈。

四野空旷,反而叫那有心之人无法偷窥。

在寺庙不远处的千岁林中,属于萧见深的面孔甫一出现,埋伏这里的人群中就有一人缩了缩瞳孔。

这人所站的位置正是领头之位,他方才因吃惊而有所表现,身旁的人就悄声道:“楼主,太子的出现并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这一次我们是否继续——”

太阳落了山,万千瑞丝也被随之抽走。天沉沉地罩下来,连带着傅听欢的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他缓缓说:“萧见深武艺高深,出世人之预料;他骤然出现于此地,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了……”但这样的沉寂不过一两息,他的声音很快平复下去,就像刚才的烦恼并不曾出现一样,“原计划不做改变。萧见深由我来处理。子夜时分,即刻动手!”

这是今夜最后的安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吃完了晚饭的众人已一个个搭好铺盖在庙中休息,连拉车的马也站着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小憩。

这时夜风中送来了一丝寒凉的味道,那不是天气的冰冷,而是刀锋的森冷。

在盘膝坐于地上的萧见深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轰隆一声巨响,破庙的天顶被巨力轰开,黑衣人与霹雳弹一同自天空落之庙中。霹雳弹还在半空的时候就滚出浓浓灰烟,骆守宁的冷喝在浓烟中同时响起:“闭气!保护太子!”

这满屋子的人中若有真有一个不需要保护的,那毫无疑问正是萧见深。

在浓烟滚滚而起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于是传入耳中的声音就在此瞬间以成倍的结果放大。

他默默数着跳进庙中的敌人。

从上空来的并不多,三个;从正门来的,四个;从窗户进入的,两个。

一柄古朴的长剑正悬于萧见深的腰际。

这乃是萧破天赖以成名,有号一剑可破日月的逐日剑。

但这一次萧见深似乎没有动用这柄剑的打算。他在浓烟与漆黑之中脚踏乾坤之步,并指如剑,如同挥毫泼墨一般写意的一旋身一抬臂,便是其中黑暗中一个敌人的倒下!

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自天独聂齐光死后,江湖中再难找出能叫浪子脚步稍停之辈。

他不紧不慢地踏着八极乾坤步,身形如雾似影般在庙中腾转,默数道:一、二、三……

而此时不过一个呼吸之间。

在第二个呼吸之间,他转向了自己听见的第四个人。

但正是这个时候,黑暗中突然新增了一个熟悉的呼吸声,而熟悉的呼吸声之后是更为熟悉的人声:“见深——”

浓烟似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拂开了。

萧见深蓦地睁开眼睛,就见傅听欢已站在自己不足一尺之距。

对方的眉间没有任何焦灼,正向他伸出手,还意态轻松地调笑招呼道:“日前发现你突然来了江南,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被人跟踪围杀,倒给了我一个惊喜。”顿了顿,又问,“要不要我帮忙?不过看起来倒不太需要……”

这刹那之间,傅听欢已将一切都说完。萧见深心中有些模糊的意外之情,但足下的脚步已不由停止,任由傅听欢的手臂碰触到自己的肩膀。

但就在他停下脚步的这一电光石火之间,本落向他肩膀的手在半空中诡异一折,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藏在的腕间的手里剑,也于同时之间,插入萧见深的胸膛。

这极细的一剑以迅雷不回之势分割血肉,给人的感觉却极温柔,极轻快。

像情人间的吻。

像傅听欢。

☆、章三六

这一点由剑锋所带来的寒凉自心底升起,如同数次以来他所接触的傅听欢柔软的唇。

然而这样的相似不过一刹。

一刹之后,寒凉在心头倏忽炸裂,于是疼痛如浪潮席卷而来,可这样的浪潮也仅仅是个开始,间不容发将手里剑刺入萧见深胸口的傅听欢同时毫不犹豫地将这柄剑狠狠拔出,在拔出的这一瞬间,他已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本厚重得完全让人无法忽视,已被萧见深之心头血染红了一块表皮的《山河册》!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与浓烟中相对。

萧见深看见那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漫长前路里仅有的两盏灯。

两盏写满野心与欲望的灯。

它们太亮,以至于淹没了其余的一切。

锐利的剑锋自萧见深胸口处抽出,傅听欢一刻不停,吹响撤退的口哨,带着人转身就走!

而在这浓烟之中,萧见深因对方的力量而踉跄倒退一步,还没有站稳身子,就被自旁边急急伸出的一双手给扶住,与这双焦急的手一起的,还有那同样焦虑紧张的声音:“殿下,您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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