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梭艳湖(98)

可是自己怎的就偏偏喜欢上这样的人。

大总管的面容一寸一寸地变冷,沉声说道:“你以为老子与你在一起,就是想要来那事儿?”

丹吉措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本来,那晚在你离开之前,就是想给你的,结果,却没有做。你要是想把那晚没有做的事做完,倒也无妨……”

反正自己也不会再去喜欢谁,这身子也不想再给任何人了,无论如何都是最后一回。

大总管口齿冰冷地说:“老子一点儿也没后悔。老子很庆幸那天没跟你做那个。早知道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连碰都不会乐意碰你一下!”

男人的背影像一座巍峨的远山。

厉硬的山岩仍然坚不可摧,不可撼动,山间却好似不再青葱绮丽,不再鸟语花香,眉梢额角都透出冷冬的萧条和飘渺。

已经连着三十个小时没有沾枕头,没有阖眼睡觉。连日长途跋涉,快马加鞭,原以为小俊人儿在家中欢欢喜喜地等待他回转,给他暖被窝,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却不曾想遇上胡三炮拦路,更不曾想竟遇上小俊人儿与人私奔,祖庙火场一劫,面对众人的责难,再到此时亲耳听见丹吉措说出绝情的话……千重万重山压上了身,洪水吞没窒息一般,喘不过气。

平生头一次觉得不堪重负,撑不住肩上的担子。

一颗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大总管冷硬粗糙的声音在木屋里回荡:“丹吉措,俩人之间那事,确是要合则聚不合则分,强扭的秧子结不出好看的果实。既然这样,咱俩人……就算了,分吧。”

第三十九章竹马吐心事

自那一夜之后,丹吉措有几天没有跟大总管讲话。

当然,那男人也不和他讲话。

俩人生活在一间院坝里,基本就是形如陌路,谁也不愿意看谁一眼。心头涌动的情绪究竟是爱是恨,已经说不清楚了。其实不是爱也不是恨,是心里太难过,再多看对方一眼就是让自己更难受更不痛快。

他甚至不敢在内院出现,就怕会遇见最疼爱他的老阿依,不知道怎样向老婆婆交待。

他的铁哥们儿顿珠跑来追着他问,问了好几回,问他寨子里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祭祖庙难道当真是你丹吉措放的火?!

可是如今在顿珠面前,丹吉措也做不到无话不谈了,有些事情说出来是给别人徒增烦恼,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兜着。

丹吉措也走不脱,倒不是他自己不想跑掉,大总管也没拦着他不许走。可是他的小侍卫扎西被捆了,关进马棚了。

自己闯下的祸事,不能让小侍卫替他背这个黑锅,承担这个罪责。大总管一天不放掉扎西,丹吉措也就走不了。

扎西靠着马棚的一根木头柱子,盘腿坐着,两只手臂被麻绳背缚,捆在柱子上。

吃饱闲饭溜溜达达的马儿,潇洒地甩起辫尾,尾巴尖梢扫过扎西的脸颊。

“唉呦……阿——嚏!!!”

扎西被扫进鼻孔的马尾巴逗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气哼哼地伸出一只不安分的脚,撩高了去踹马儿的屁股。那匹马被他一招质量并不太高的旋风脚扫到了屁股眼,“嗷”得一声,亮出蹄子蹬了几下,呜呜呜地跑走。

“他奶奶的,人走了霉运的时候,一匹马都敢欺负小爷!!!”扎西怒哼哼地嘟囔。

丹吉措趁着马棚边没有人,赶忙就溜过去,轻声呼唤:“扎西……小林子,小林子!”

他不愿意再把他的小侍卫林宇轩唤作扎西了。他甚至开始痛恨“丹吉措”这个很具有司匹世家出身的公子哥韵味儿的摩梭人名字。

扎西挣了挣身后的绳索,低声叫道:“公子,公子,你怎样了?阿巴旺吉那家伙没有为难你吧?”

丹吉措摇摇头:“没有,我没事的。”

“他有没有打你骂你?”

丹吉措再次摇头,轻声回答:“他不会打我骂我。”

他倒是当真希望阿巴旺吉能跟自己彻底翻脸,直接把他也捆了扔进马厩,也算彻彻底底断掉自己心里最后一丝念想,抹掉最后那一丁点曾经的美好回忆……不至于让他像现在这般痛苦和彷徨,在梦境和现实之间纠缠折磨,不知何去何从。

丹吉措从衣襟里掏出用荷叶包裹的几只热乎乎的糍粑,灶上刚出锅的,说道:“小林子,你饿了吧,我给你带的!”

扎西咂吧了咂吧嘴,快要流出口水,的确是饿坏了。

不远处,总管护卫来旺滴溜溜地窜过来:“喂,喂,丹吉措,你在干嘛?你可别把那个小俾子给放跑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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