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昨天(60)

“那不是手电筒。”

“我他妈当然知道不是手电筒,问题是你拎着一个高科技产品满大街跑,就你这小样,除了擎等着招祸还能怎样?我告诉你,这就好比张哥穿着贵衣服,兜里踹了钞票在咱们这一带溜达,你说那些小混混们不偷他偷谁的?明白了吗?”

我点头,就是说光匕首能激发人独占它的欲望,而我不能无时无刻去提防。

“你想要吗?”我问他。

“我?”袁牧之冷哼一声,“那玩意也就适合你杀个出其不意,这种招我用不着。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说这句话不像撒谎,我难道又判断错误?

我决定再试验一次,于是我问他:“那你要列侬的唱片吗?我有他的全部专辑。”

袁牧之乐了,抱着手居高临下看我,问:“那么想送我东西?行啊,说说你还有什么。”

“四千块,可以分你一半。”我说。

“不需要。”

“我的帽子可以借你戴一会。”

“哈,就你这小脑袋我能套得进去吗?”

我越来越困惑,明明发现了现象,为什么不能对应确切所指?我坐起来,凝视他的眼睛,冒险放缓了声调问:“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袁牧之眯了眼睛,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迷茫,随即他扣住我的后脑勺,在我反抗动手之前,轻轻地,在我额头上贴了一下嘴唇。

他的嘴唇又软又湿,有点像张家涵给我买的橡皮糖。

但为什么要把他的嘴唇贴我额头上?我伸出袖子使劲擦了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口腔是人类蓄养细菌的重要部位,唾沫又是人体分泌物,难道说他想通过唾液传递细菌到我这?

可这也有点说不通。

就如我入睡前看到那位洪爷帮张家涵擦拭伤口,一定要扭着对方的手强迫他坐在自己膝盖上那样说不通。

这里的人很古怪。我想,他们喜欢做无意义的事,并且乐此不疲。

袁牧之看着我发愣,笑得眯了眼,他伸出大手使劲揉揉我的头发说:“我想要的就是这个,下次要问什么直接问,别对我使妖法,明白吗?”

我心里一跳,他却继续笑着说:“我能容忍你偶尔习惯性犯错,但不能容忍你有意来试探我。记住了,别弄巧成拙了。”

我看着他,决定往后一定不对他轻易催眠,除非我有十足的把握。

就在此时,门铃响起,外屋有人开了门,然后有人走到门边说:“大哥,刘护士来了。”

“好,请过来。”袁牧之站起来,对我说,“医院现在也不太平,我就请刘慧卿护士来这给你挂水,等过俩天事了了,我再安排你去大医院做次检查,看看到底什么毛病。”

“把我的背包拿给我。”我说。

他转身看了看,从门后挂钩拿把我的背包拿来递给我,我从里面拿出DNA检测仪,袁牧之问:“那是什么?”

“一个玩具,”我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疑虑,于是补充说,“不是武器。”

“那就好。”

第28章

刘慧卿捋高我的袖子,露出我大半截胳膊,然后给我打针。她做这些的时候一向动作粗鲁,但今天的力度格外重。特别是拔出针筒又拿酒精消毒时,她将我的手臂当成需要狠狠刷洗的厨房用具,下力气搓了好几下,似乎不将我的皮肤搓破不罢休。

我并不感到特别疼痛,但袁牧之却在一旁低喝说:“行了,刘护士,小冰的胳膊不是搓衣板。”

刘慧卿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说:“不用点力怎么散药?”

袁牧之不高兴了,他的声音透出威胁的意味:“您这是打针还是搓药酒哪?”

刘慧卿却不为所动,回了一句说:“我就这德行了,不高兴找别人好了。”

“不要别人,”我补充说,“不要别的护士碰我。”

袁牧之一时语塞,随即怒气冲冲过来用力揉揉我的头发说:“我这是为谁啊?你倒胳膊玩外拐了呀,你个小白眼狼。”

我避开他的手,皱眉问:“为什么你每次用形容词形容我时,都要加一个小字?”

袁牧之笑了,将我前额的头发全扒拉下来盖住眼睛说:“因为你本来就小。你看看你,连胳膊都比我小一大圈。”

我闷闷地拨开头发,他这句话唤起我一直不能介怀的部分,我仔细观察自己的胳膊,跟他的一比,无论从颜色到骨骼到肌肉生成状况,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对自己长这样又白又细的胳膊深感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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