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144)

“是,是阿青亲自来传话的。”

宝宁犹豫了会儿,把心一横道:“老太太这会儿还没睡安稳,保不齐过会儿又叫人,你去叫福安过来,帮我守着,若是老太太找,就说我去库里找白日老太太说的多宝珊瑚树了。”

吩咐好了丫鬟,宝宁想了想,只带了一个心腹谨慎的小丫头,便出了上房,加快脚步往南书房而来。

让小丫头等在书房外,宝宁敲了敲门:“三爷,是我。”

里头沉沉应了声,宝宁开门进内,扫了一眼,外间无人,她放轻步子入内,才看见桓玹坐在罗汉榻前,而在他面前的榻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女子……宝宁一惊。

宝宁正在惊疑,桓玹回过头来,看清他的脸色,宝宁失声道,“三爷,您怎么了?”

湿透了的衣袍并没有换,也不是往常那种雍容端肃的模样,反透出几分慑人的肃杀,跟难以言喻的伤悒。

她身不由己地走前几步,这才也看明白:榻上的人,正是郦家的那位姑娘。

***

宝宁是个最机敏利落的人,不必桓玹吩咐,已经快手快脚地为锦宜将湿了的衣衫脱了,又用热水极快地为她擦了擦身,回头却找不到替换的衣裳。

桓玹先前情急,也没叮嘱过她来的时候要带些女子的衣物,他这书房里更是没有那些。

宝宁道:“我叫燕儿回去取……”

桓玹面无表情地说道:“容先生已经在外头等着了,不能再耽搁,柜子里有我的衣裳,给她先暂时穿着就是。”

宝宁虽觉着不妥,见他神色举止大异于往常,便不敢多嘴,只忙去柜子里取了一件儿桓玹的里衣跟外罩袍子。

宝宁把衫子给锦宜换上,桓玹的身量极为高大,贴身的里衣在锦宜身上,就如同一件儿大的罩袍了,只巴掌大的小脸在外头,从袖口探出的手腕,更是纤瘦的可怜,那道伤痕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宝宁叹了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又用被子将锦宜严严密密地裹住了。

这会儿桓玹已传了容先生进来,这先生早先在太医院就职,后来辞官游历天下,医术原本就上好,又因四方游历,自然越发地高明。

桓老夫人年纪大,时常有个头疼脑热,发作起来去请大夫十分不便,去年这先生回京,便给桓玹请了来。

容先生入内,扫了一眼榻上的人,被褥外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头发被打散,青丝如瀑,竟同脸色黑白分明。

容先生在她的手腕上搭了搭,很快便知其意:“这孩子……”停了停,容先生改了称呼:“这位姑娘是因为受了外伤,又遭了寒,内外激发的才导致晕厥,但她的脉息紊乱,照我看,倒好像有些……内郁之症。”

桓玹的手悄然握紧:“内郁?”

容先生早年饱读诗书,后来有行万里路,医术并不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先前府内的众人也没什么大症候,对他来说一切病症不过是信手拈来便会解决,可此刻,容先生却不似先前一样谈笑风生,而是透出一股凝重之意:“内郁比心疾更加难以处置,因为并非是真的心疾,而是俗称的心病了,或许还涉及……”举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头疾阴虚,三爷,这外症可以除,如果真的是内郁,就难办了。”

桓玹道:“这是……为什么会产生?”

容先生琢磨了会儿:“这姑娘今晚上……一定是受了苦,我虽不知究竟,但,也许是因此而刺激了她。”

桓玹道:“要如何才是最好的治疗法子?”

容先生道:“这个……很难,容我再三思。”

桓玹久久不曾开口。这会儿,便听到里头依稀又有声音传出,宝宁忙到里间查看。

容先生开了一副药方,回头交给了药童去抓来煎熬。又道:“三爷不要忧心,也许是我多虑了……待药拿来,先喝一副,把这姑娘身上的寒症先去了,另外,她大概有外伤,三爷也要留意了,需不需要我拿些外用的药膏?”

“不必,”桓玹摇了摇头:“劳烦先生……今晚就留在南书房,以备万一。”

“我也正有此意,虽然寒症并不难除,但这姑娘的情形有些复杂,不得不防。”

请了容先生出外,阿青领了先生往隔壁去,桓玹踱步入内。

宝宁起身迎着:“三爷,这是怎么了,郦姑娘……怎会……”

桓玹一个字也说不出,双眸盯着榻上的锦宜,半晌才道:“今晚上,劳烦你了。”

宝宁道:“三爷说哪里的话?只是我看她身上……有些伤,老太太那里有伤药膏,预备小八爷用的,我去取来给她……”

“不用了,”桓玹一摇头,“你出来很久,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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