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1045)

好不容易留下一个活口,若是一无所获,怪不得两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赵黼也自不悦,回头道:“快些仔细想想,必然有什么天大的事,不然那董锥为何要处心积虑地杀了邓雄飞?又如何要处心积虑地杀你?难道就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

若不是顾惜是个才中毒未全愈的人,此刻必然要揪住了。

石主事脸色如同见鬼:“世子、世子说什么?邓校尉……是被董郎官杀死的?他、他还想杀我?”

因云鬟跟清辉着急要问他宿州之事,来不及把这些同他说,且跟他说了,他必然更加惊心,只怕越发想不到什么了。谁知赵黼情急嘴快。

石主事吃惊不小,昏昏沉沉,果然又要晕过去似的。

赵黼冷哼道:“快点好生想些有用的出来,不然的话……你晕过去就别想醒来了!”

石主事又是惊晕,又欲强撑,死去而活来。

清辉道:“主事莫慌,你且细想,一定有什么,是你忽视……可是对董锥跟邓校尉两个却至关重要的。”

石主事满面苦色,他原本就不记事,又受了惊吓,脑中竟一片混沌。

云鬟正也垂头,因全心细想,焦虑之下,不觉牙咬着手指,一点一点地用力。

赵黼回头看见,忙握住手不许她啃咬。

云鬟抬头相看:宿州之事,演武场之事,邓雄飞临死之前的话,白清辉转述——王令史说石主事提拔邓雄飞……这其中,有个极不可思议、又极微小的相似点。

事关崔承性命,云鬟此刻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疑点”,哪怕微乎其微。

云鬟道:“令史曾说,在宿州之时,是主事提拔的邓校尉,主事只细想此事。”

石主事本茫然无措,被云鬟提醒,便竭力回想此事,这个却并不太难。

石主事道:“当时……当时是军中比武……”

云鬟,白清辉,赵黼三个听见“比武”,神色各异。而对云鬟而言,那微小的“相似点”,赫然已经变成两个了。

石主事抚着额头:“当时邓校尉跟另一个人对手,那人叫什么我却不记得了,因邓校尉表现的实在太过出色,将那人打的无还手之力,最后一记长棍,把那人推出场外,动作甚是利落、出其不意……故而我很是赏识……”

赵黼道:“那跟邓雄飞对敌的,是不是董锥?”

石主事苦笑:“我、着实想不起来是叫什么,模样更也不记得。”

才得了希望,却又仿佛失望。

赵黼恨声道:“这厮虽记不得,我却知道,一定是董锥,昔日被邓雄飞所辱,所以趁着这次对敌才一雪前耻,你们听我的,再没有错儿。”

清辉道:“可是据你们所言,是邓校尉主动约战,董郎官还一再推让。”

云鬟蓦地站起身来,对赵黼使了个眼色,又看白清辉一眼。

两人会意,便跟着她走了出来。

赵黼道:“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让那奸猾招供?”

云鬟道:“董锥先前被打的那样都不肯招认,除非让石主事跟他对质,偏石主事想不起什么来……只怕这情董锥也没料到,不然就不必费心刺杀……不过,我要说的不是此事。”

清辉道:“先前你特意提醒石主事回忆提拔邓校尉之事,莫非是这点有异?”

云鬟道:“你们记不记得,先前那牛校尉的供词里,说看见邓校尉跟董锥约战前相谈甚欢,董锥又被世子诈出说是邓校尉恭喜他将高升?”

赵黼点头:“我自然记得。可是兵部之人说并无此事,董锥也又澄清说是邓雄飞误听,怎地了?”

云鬟看看两人,道:“但是我们认定,一切都是董锥的设计,——既然如此,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所谓邓校尉的‘误听’高升的话,也是他设计中的一部分?”

清辉心思转动最快:“今日的高升,跟昔日宿州邓雄飞的‘升’,这便是一个相同点。再加上董锥又想杀石主事灭口,所以一切,都是从这‘升’开始。”

云鬟道:“崔承之所以会去找董锥质问,便是觉着那日邓校尉的行事跟他素日之风大不相同……而且世子也说,两个人的比武,看起来有异。”

赵黼心头震动:当时他对云鬟说起此事的时候,实则并未十分当真,信口一说罢了。不想此刻她竟珍而重之地说出来。

清辉却不知此事,云鬟便给他说了一遍。道:“邓雄飞自也是兵部的人,怎会‘误听’且信了?自是董锥有意叫他误认为这般,但邓雄飞为何这样笃定董锥会升,又为何一反常态……当着那许多在场将官的面儿,坚持要跟董锥比武?又如何……世子竟说两人的比试并非真心争斗,而是‘花俏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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