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1265)

云鬟略一犹豫,就把今日的遭遇同赵黼说了。遇袭的那一节,便一句带过,只道:“危急时候,睿亲王忽然赶来,及时将我们都救了。”

赵黼皱眉看她,早起身走到身边,握住肩膀,又顺着往下一路抚过,道:“果然没受伤么?”

他怎会不知道,偏僻野外,遇到这样伸手出色的杀手,会有何其凶险,又怎能是一句话能带过的,事实必然比她所说更凶险万分,兴许还有什么伤也瞒着自己呢。

被他从上到下以手抚探过,云鬟轻咳:“真的并没有受伤。”

谁知赵黼见在捏她肩膀的时候,眉峰皱起,似是有些吃痛之色,便道:“我不信。”

云鬟仰头,无奈道:“真的,只是从马背上跌下来,磕碰到了,其实没什么。”

赵黼道:“你从来最喜欢瞒着我,我不信,除非亲眼所见。”

云鬟道:“又乱说了。”

赵黼默默地瞪着她,也不言语。云鬟道:“亲见是不能的。除此之外,你要怎么才肯信。”

赵黼道:“那叫我摸一摸也行。”

云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向来云鬟在赵黼面前,只一味“恭顺”,几乎毫无反抗,然而骨子里却是疏离冷淡;后来反目,便时常满怀怒恨,那股“冷”里,更掺了一种“烈”,让赵黼又恼又爱,心中的暴戾却也因此更盛。

然而如今这一眼,却透出几分无意的娇嗔,天然风流,最是动人。

赵黼心潮澎湃,拥人入怀:“我原本想,由我随身护佑着你,倒也罢了,又因为阿留那件事,所以没再给你安排人,如今看来,还是得给你找个贴身的。”低头在她额上亲了口。

云鬟道:“不必了,今儿尚书就派了阿泽跟着我。”

赵黼哼道:“理他呢。我的人不好过他的?”说了一句,忙抬手在自个儿胸前摸了摸,面上透出恼色:“啊,我如何又忘了?”

第440章

云鬟见他面露懊恼之色,问道:“怎么了?”

赵黼却又展颜一笑,手指抚过鬓边,道:“没什么……有样儿东西而已,下次再给你。”

虽赵黼依依不舍,云鬟因担忧东宫事多,总算将人打发去了。

方又入内,灯下看了会儿书,心思浮动,难以定性,起身至桌边儿,见砚台里正有些许残余墨汁,当即提笔,竟慢慢地写了几个字。

她凝眸看了半晌,忽地醒悟,忙举手要揉碎。

才抓住了,就听“哗”地一声,眼前满纸的字都皱做一团,像是有个人愁眉苦脸的模样,正在眼前,喃喃哀哀地求她放开。

次日,云鬟依旧前去部里。晓晴送了,又在檐下打量小丫头们打扫。

因日影渐起,地气上升,正要回屋,却见阿喜从外头来,报说:“姑娘,外头有个人鬼鬼祟祟的。”

晓晴问道:“什么人?”

阿喜道:“问他也不说,只顾探头探脑,我们喝问了两句,才自己走了。”

晓晴皱眉道:“今儿是头一次来?”

阿喜道:“我不在门上,不大清楚,多问了几句,听阿公他们说起来,才知道前两日也曾来过。”

晓晴心头一沉,便拉住他道:“咱们主子在京内,很得器重,官又升得快,只怕有些下流眼浅的人想使坏,你好生留心,下回他来,只别惊扰了,等他走后,且悄悄地跟上,看看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阿喜忙点头答应。

吩咐了阿喜,晓晴方入内,见室内明净整洁,一路又往书房,见书房的门关着,便推开,到里头转了一圈儿,见无人,才欲外出。

脚下一动之间,却瞧见桌上一张合起来的字纸,看着有些皱,像是要揉碎,却又展开了似的。

正是昨夜云鬟提笔写下的。

昨夜晓晴伺候旁边,见她呆呆地端详良久,时而皱眉,时而忐忑……竟不知她到底写些什么。

这会儿便大胆走了过去,试着将纸卷打开,却见头两句是: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灿。

晓晴毕竟识字有限,这几个字勉强认得,然而下面那句就有些模糊了,从头看到尾,并不明白,便只有合了起来。

晓晴关门的时候,一阵风从外拂来,便将桌上的字纸也陡然吹开,却见整一幅字写得是: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灿。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因薛君生在睿亲王的驿馆中,白樘吩咐云鬟将人带来刑部,是以这日,云鬟阿泽同几个刑部的差官便往驿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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