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1406)

云鬟见他当面承认,心头一沉,想到那夜赵黼的情形,也只有此事才能激的他几乎失常。

云鬟问道:“可有嫌疑之人?”

白樘摇头。

梧桐摇影,透窗一线风入。

眼前影动,白樘回头道:“皇、皇太孙殿下,却又是怎么样?”

云鬟一怔,眨了眨眼。

白樘问起她自个儿的情形,她倒是可以据实相告,但是赵黼……尤其是如今这般复杂的情势。

云鬟不能回答,也不愿扯谎,便垂眸沉默。

白樘见她如此,便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你可知道将来会如何?毕竟你也知道,如今他被辽国萧利天带走,会否有损我大舜?”

虽然她方才说过不知宫变之事,只怕也难知道此宗,但对白樘而言这却是天底下只管要紧的头一件悬心大事。

云鬟想了一想,才轻声说道:“先前圣上召我,问皇太孙殿下如何,我答得是‘忠勇无双’四字。如今也仍是这四个字。”

她抬头看向白樘,眸色宁静,黑白清澈,道:“我从未见过他背国乱民过,他也从未负过大舜,负过这天下……过去不会,将来也必然不会,我是知道的。”

秋雨簌簌,她的声音很轻,带一点温,泰然自若,就如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白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才答道:“好。”他点了点头,未再言语,转身而去。

云鬟见他将出门,才复喃喃低语:“六爷从未负过大舜,却也愿……我大舜,不会负了六爷。”

白樘背对着里间儿,身形微微一停,也不知是听见了未曾。

又两日,季陶然来告知,说已经审问过晓晴等,因众均不知情,并无嫌疑,故而都已被放回了谢府。

云鬟略松了口气,却又想到另一件事,便道:“可知道薛先生如何了?”

季陶然道:“上回你交代,我暗中打听过,却并没什么消息。”

云鬟心中惴惴,想到那夜同君生相处,且静王的令牌又是托他所偷,虽然云鬟不曾供认,但静王那边儿,自然也心知肚明。

如今事情并未闹出来,倒不知是静王网开一面,还是暗中早就动手。

季陶然见她默然不语,怕她多心思谋,于伤不好,便道:“我已经找到妥帖的人拜托,一旦有消息,即刻告知,你且不要多想。另外崔侯府的事已经查清,乃系讹传所致,陛下格外开恩,并未追究,如今府内已经安稳如初。前日承儿才回京,正料理府内的事,听说你伤着了,本要来探望,是我劝住了,一来让他全心相助姑父处置府内的事,二来,正是这风雨招摇的时候,倒是不好让他再来惹人眼目。”

云鬟谢过,想着侯府这件事,心中隐隐有些狐疑。

正思量间,季陶然咳嗽了声,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

云鬟回神,对上他的目光,忽地有些紧张,果然,季陶然小声道:“先前我听巽风他们暗中透露,说有人曾发现萧利天等从翼州经过。只是并未发现六爷现身。”

季陶然打量云鬟脸色,又道:“不过,想六爷那个性子,岂会是个会被人胁迫的?且他又极能耐,只要萧利天并未下毒手,一定会有转机,唉,可恨这睿亲王,明明是来议和,为什么竟乘火打劫?我猜这宫内太子急病的事,只怕跟他脱不了干系,不然为什么赶得这样巧,同一夜太子跟太子妃身死,他就挟持殿下逃走了?真真是恶毒之极。偏偏因为‘议和’,所以不愿跟他们撕破脸,可恨……”

云鬟不语,却因季陶然“太子急病跟他脱不了干系”一句,无端心惊肉跳。

赵黼并非赵庄亲生的这件事,老皇帝未曾昭告天下,季陶然等自然是不知情的,那夜宫中究竟是个什么样儿,也全然不知。

那夜之后,皇帝便下了噤口令,近来更是杀了一批嚼舌的宫人,故而外头虽然略有些言传,却毕竟不曾大闹出来。

对外,更加不曾大肆张扬萧利天逃走、且带着赵黼的话。

只有亲近接触的几个人才知情,比如白樘,巽风,静王等。

又因有太子“急病亡故”这等大事,臣子们虽疑惑为何不见皇太孙赵黼,但对天下百姓而言,却只是忙着为太子夫妻叹息罢了,他们等闲见不着赵黼,所有的便只为他感叹而已。

季陶然不知道宫内发生的详细,云鬟却从萧利天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知道赵黼因太子太子妃身亡的事,竟提刀欲杀赵世,才跟白樘两人斗得几乎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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