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1422)

云鬟无话可答,沈正引复冷冷一笑,昂首自去。

见他离开,云鬟才松了口气,垂手抬头,却见前方门口,白樘仍站在彼端。

目光相对的刹那,云鬟便瞧见在白樘的左边脸颊上,隐约有几道微红地指痕。

即刻想到方才那一声异样响动,以及沈正引的反常,云鬟心头一跳。

白樘却依旧从容,默默看她一眼,自回身进了房中。

巽风正也因发现了白樘的脸上……微微惊心,见如此,只得转身过来,若无其事地迎了云鬟:“你如何这会儿来了?”

云鬟讷讷道:“我本是有些事要询问尚书,谁知竟来的不巧……我、我不如先回去?”

巽风苦笑:“罢了,我也不懂是怎么样,你既然前来,必有要事,不必在意,岂不知四爷是个最公私分明的人。”

硬着头皮进了公房,见白樘已经在桌后落座,除了面上的红未曾消退,便如无事发生般。

云鬟忍了心惊,行礼过后,谨慎说道:“我这番来,是想亲问一问尚书大人,那夜宫内的详细。”

白樘淡淡道:“我听圣上说,你若是先我破案,便对你所犯之事既往不咎?”

云鬟忐忑:“是。”

沉默片刻,白樘问道:“如今你可查到什么了?”

云鬟道:“尚无。”

皇帝那边虽有供述,语焉不详,王治跟内侍们所言,却也未足全信。

且还有一件,赵庄虽死的蹊跷,但他毕竟是当朝太子,故而尸身竟不许别人擅动,连季陶然也不过是趁着换殓服的时候,仓促借看了会儿而已,因此竟很难从尸首上得到线索。

白樘停了手上之事,忽道:“上回你跟我说的那些情形,我尚有些不解之处……”

上回云鬟同他坦白,白樘被所感知到的“真相”惊震,虽面上仍看着寻常,心却大乱,加上当时叫他最悬挂的一件事,便是赵黼是否会反叛,因此当先只问此事。

但是现在,他想知道更多。

白樘道:“在你所经历的那些之中……众人都是如何结局?我的意思是……圣上,静王殿下,沈相爷,太子跟太子妃,皇太孙,你,还有……我。”

云鬟胧忪。

忽然后悔这一次来到,站在他面前,就仿佛周身空空落落,无法遮掩,不能躲藏。

云鬟勉强将自己所知朝中情形略说一遍。

白樘听她说了赵世,赵穆,沈正引,以及早逝的赵庄夫妇,除了太子夫妇的遭遇不同,其他三位,倒也并无什么大变。

白樘颔首,复道:“还有呢?”

云鬟道:“我同尚书说过,命数并非一成不变,如今已经有好些事超出我所知……”

白樘却看出她隐瞒之意:“你有些不便告诉我的?”

云鬟屏息:“是。”

白樘道:“假如我想知道呢?”

云鬟深深垂首,双手交握用力,心底蓦地闪过许多场景:江夏王府翼然亭内,季陶然身死当场,以及最后……微睁的双眸中,是满目通红的火光。

隐隐战栗,云鬟红着眼道:“请尚书恕罪。”

白樘打量眼前之人,缓缓说道:“从你极小的时候鄜州相见,以及此后跟你的种种,我总觉着,你对我极为不同,现在想想,只怕也是因前世之事?”

稍停,白樘的声音很轻:“前世,我是不是……做过什么?”

背后似有凉风吹过,云鬟咬牙摇头:“并没有。”

第483章

白樘听见她的回答,手在桌上一沉,此刻,竟又感觉到先前久违的恼怒——是那日她冥顽不灵,执意要辞官的那刻。

桌上的裂纹仍在,就如一道参差地电闪,映在他原本沉静的眼底。

门外,入冬来的第一朵雪花,正飘然而至。

天南海北,辽国上京。

相比较帝京的初初飘雪,此处的雪,却已经在地上堆积了有四指厚。

脚踩在上头,咯吱咯吱有声。

略显空旷的寝殿之中,辽国皇帝萧西佐看着面前青石地面儿跪着的几个人,半晌方道:“都起来吧。”

大公主萧敏起身,又将天凤扶起,搂在怀中,低声安慰。

睿亲王萧利天也缓缓站了起来,垂手站在原地。

萧西佐抬手揉了揉眉心,却见天凤依偎在大公主的怀中,眼睛鼻头皆哭的红红的,看来楚楚可怜,萧敏的面上也透出怒伤交加之色。

萧西佐道:“凤儿不要哭了,朕已经知道了,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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