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1510)

恐惧加倍,只想缩身逃离。

赵黼察其言,色,行,仿佛方才在雅韵殿被火烧得又滚烫起来。

如今并没有冰冷的雪供他解这焚热,幸而有比冰雪更好的。

他的救命之药,心头之火。

略有些狰狞的龙首,烛光下泛着幽淡的光,竟像是个能自主而动的活物一样。

不知何时,赵黼的额头多了些许汗意。

目光下移,看玉杵没入艳色桃花蕊。

他生怕那娇嫩的桃花儿经不得这般摧残,会被他碾碎,然而……

她抗拒着,扭动着,最后,却痛呼闷哼,身子绷紧又微微抽搐。

仿佛是桃源向他露出一线明媚,她终于容纳了他。

通体似有一股暖意融融,而这一种热,浑然不同于在雅韵殿火场内那种霸道狂肆的夺命火焰,这是天上地下,最叫人受用,最叫人发狂沉醉,魂消髓没。

他几乎也要发狂了。

目光依依不舍,打量她的神色。

秀眉紧皱,云鬟咬着唇,满面白里泛红,眼神晶莹闪烁,忍痛,怯羞,惧怕。

她从未有这般脆弱楚楚的姿态,跟平日里的清冷淡然,判若两人。

一一“别怕。”

赵黼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带着颤:“阿鬟别怕……嗯……”

尾音难以克制地变成了一声令人意乱神迷的轻哼。

他恨不得能捧她在掌心上好生呵护疼爱,然而这般熨帖,无以言喻,以至于让他开始放平所有的胡思乱想,只顾追随身体的本能,或者亘古的本性而为。

如扶摇直上,如迎风而起,如踏波嬉浪,如傲啸长空。

失了分寸。

云鬟的手不知要放在哪里,起初搭在龙椅的边沿,却因他的连动而握不住。

模糊间手指抚过那雕刻的龙纹,黄金冰冷,龙形残酷,群臣上朝议事的地方,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所在。

然而她竟在这里……

不能信。

起初那股锐痛,清醒地让她想起前世那回,可是那次对她而言,宛若垂死。

然而,然而这一次,却是向生。

泪不由自主地沁落,云鬟咬牙苦忍,祈祷一切快些结束。

但又怎能小觑此人的能耐?越发变本加厉,有增无减似的,无休无止,令人濒临失控。

她本不欲在赵黼面前失声痛哭,却在他搅扰而生的疾风骤雨中,忍不住哭叫出声。

一缕鲜血滑落,在那金色底座的龙椅之上蜿蜒,将雕工精致的黄金龙身也涂得血红醒目。

金銮殿外,依旧风狂雪啸。

门口两名内侍道:“你听见什么声响了没有?”

另一个道:“风实在大,竟似虎啸一般。”

“如何还像是有些哭嚷之声?”

“胡说,谁敢在宫内随意放声大哭?不要命了不成?”

正说话间,忽见一列禁军从下面匆匆经过,两人伸长脖子打量了会儿,又道:“咱们大舜,也不知将怎么样呢,先是恒王殿下跟太子殿下相继出了事,偏偏皇太孙又被辽人拐了去。这倒也罢了,横竖还有静王殿下在,谁知今晚上差点儿又出了事。”

另一个道:“方才换班来前,我可也听说了,东阁里有些变故,又加上雅韵殿失火,小世子可在里头呢!如果真的有个万一,我们大舜……啧啧……”

“说的是,若真是那样儿,皇太孙又人在辽国,人家大辽人强马壮的,再加上皇太孙,我们这儿……可是国将不国的了,想想就觉着吓人。”

两个人低低窃窃说着,叹息了一会子,心中黯然。

风雪更急,底下那队禁军已经越了过去,两人缩起脖子:“这场风雪又大,我们在宫内倒还使得,外头那些贫苦人,不知又要冻饿死多少呢。”

“出了人祸,可别再有什么天灾了。”

“若太子殿下还在就好了,那可是个极好性情的人,若是他登基,必然有好日子呢,如今……谁又知道会怎么样……”

说到这里,耳畔忽听得幽幽呜咽似的声响,如泣如诉,若有若无。

内侍们对视一眼,扬首转头地四探,又听了会儿,竟似是从身后的金銮殿内传来。

两人顿时色变,面面相觑,正要说话,忽听得“砰”地一声,眼前一团光灿灿地,映的各人脸上都也明亮一片。

内侍们吓得忙都抬头看去,却见是重重宫阙之外,不知是哪里放了一束烟花,那五彩斑斓的烟花腾空而起,蓦然绽放,刹那间万点金光璀璨,就仿佛在瞬间有许多金星一涌而出,滴滴点金,当空洒落。

两人都看呆了,一时均忘了言语,也忘了方才听见的那些异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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