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1571)

云鬟捏了过来,垂眸看着金杯中的美酒,心中却有些感慨,前世她以侧妃身份进府,品制上轮不到她跟江夏王喝合卺酒,更何况那时的江夏王,对她而言不过是个冷酷残忍的暴戾王爷,后来他的所行,更是将人推入深渊似的。

虽然那些记忆无法抹去,然而……或许……毕竟可以创造更好的记忆。

就如同她重生以来所选择而行的路,——小城为典史,京内为推官,直至为刑部主事,若非因为当时的晏王之事,或许……她的为官之路……眼底一阵恍惚,是赵黼捏着下颌:“又想什么?”

但不管如何,一切已经跟昔日不同了,她的心意性情,为人行事,就如同经过淬炼的金石一般,云鬟笑着举手:“请……”

赵黼满眼悦色,两人手臂勾缠,目光亦相交缠一处,各自饮尽,只觉酒水甘甜微辣,孜孜入喉,说不出的痛快甘美。

赵黼将那杯放在桌上,顺势在云鬟腰间勾住,俯首便吻落在樱唇之上。

云鬟一来因心神放松,二来空腹饮酒,不觉昏昏沉沉,只任由赵黼肆意拥吻。

两人的影子被烛光所映,摇摇晃晃地出现在琉璃屏风上,耳畔似听见些窃笑之声。

云鬟依稀所闻,生恐有人偷看,不由挣动,赵黼却明白她的意思,早将人抱起来,竟走至床前,将人放低。

云鬟低吟了声,原来她今日或站或跪,或端直而坐,竟没个休歇之时。方才垂首呆候半天,天儿又湿冷,双腿早有些麻了,——她的腿上曾在监察院内受刑落下过伤,这会儿便有些疼痒起来。

赵黼起初还以为她是情动,正要迫不及待地行事,因见她脸色不对,便问道:“鬟鬟怎么了?”

云鬟不欲他担心,何况这伤的来历涉及赵庄,很不可在此刻提起,便勉强睁开双眸,望着他微笑道:“没什么。”

赵黼却早留意到她先前垂手,似要去揉腿的模样,他对云鬟着意非常,她通身上下,无一处是他不知的,一见手指微动,便解会其意。

当即便将她的喜服撩开,手按在膝头道:“是这里的旧伤犯了?”

云鬟见他竟这样明白,可见的确对她极上心,才能有如此灵犀。

心中百感交集,又觉他炙热的掌心贴着膝盖,暖意融融甚是好受,此刻……先前因想到前世那点儿阴冷才消失无存了。

赵黼见她静静地躺着,眸光闪烁地看着自己,便问道:“可好了些?”

云鬟道:“好多了。”

赵黼道:“我知道这伤是难熬的,索性给你做个全套。”

云鬟正诧异这话,见赵黼又搓了搓双手,把绢裤卷起来,便将掌心按在她的膝上,然后顺着膝盖往下,直按摩到脚踝,如此反复。

一股热力从他掌底透出,双腿仿佛被暖煦的炉火炙烤,把原本那湿冷阴疼之感极快驱散了。

云鬟只觉前所未有的受用,几乎将呻吟出声,却又觉着如此不妙,便只咬牙蹙眉忍着,待要叫他停下,可这滋味委实极好,竟不舍得叫住。

赵黼自打出娘胎,也不曾如此尽心竭力地服侍过一个人,更是如此的细致耐心,真真是亘古未见。

如此按揉半晌,便问道:“鬟鬟,我伺候的好么?”他是习武之人,手头功夫最好,力道拿捏得到,竟有事半功倍之效。

云鬟模模糊糊里,被他按揉的甚是舒坦,浑身越发放松,又因大为受用,酒力发作,昏昏欲睡。闻言应道:“嗯……很好,有劳啦……”

赵黼听声音异样,俯首垂眸,见云鬟懒懒慵慵,头歪在一边儿,一支玉臂斜斜地压在额前,半遮着双眸。

大概是因方才挣动,罗衫微开,露出半截玉颈,衬着酡颜桃腮,长睫微闪,呼吸细细,真是醉人之极。

赵黼眼神闪烁:“那……再好一些可使得?”

云鬟浑然不知,只顾答道:“嗯……”才答了声,却觉着一具滚烫的身子倾了下来。

云鬟朦胧里有些惊觉:“嗯……?”

待要睁开双眸细看,檀口即被堵住,连同那未曾出喉的惊魂也被吞没殆尽。

这一夜丑时之刻,外间仍有爆竹声烟火声隐约响动,天却也凑趣,下了一场小雪,浅浅的碎雪落在那大红灯笼上,更添了几许尘世的喜暖之意。

此后月余,大辽跟周边诸国各自有使者前来,恭贺新太子册封并大婚之喜,赵黼接见使臣,又参与礼部等同各国使臣的商议谈判,忙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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