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235)

清辉似不愿说及此事,垂头默默走开数步,赵黼赶上,又问道:“对了,他们方才说你害了蒋勋,蒋勋是谁?有什么典故?”

清辉不答,半晌道:“能不能拜托殿下,此事不要对人声张。”

赵黼问道:“你说的是你被人暴打这事儿么?这是为何?”

清辉仍不说话,赵黼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是怪的有趣,方才被他们那样打,却硬是扛着一声不吭,不过六爷也便是看在你这般有骨气,才肯出来解围的,倘若你鬼哭狼嚎的,六爷也只在旁边看热闹罢了。”说着便抱起双臂,笑了几声。

清辉扫他一眼,不知为何,虽然这人乍出现便救了自个儿,又是如此好脾气好相与的模样,可当看着他时,心底都隐隐地有些怪异之感。

细细琢磨,却又说不上究竟是怎么样……若强要说,便是有些想要“敬而远之”似的,乃是一种说不清的本能而已。

两个人后院说了会子,赵黼便陪着清辉回到厅内,只因他脸上毕竟有些青肿之处难以遮掩,便只说不留神撞在柱子上而已。

白樘看了会儿,也并未追问。

而清辉看着赵黼在厅内说笑如常,他同每个人都似游刃有余,委实叫人喜欢的很,可清辉却觉着此人太过耀眼,耀眼到可怕的地步。

后来,清辉无意中看到珍禽园中的云豹,那大猫匍匐在草地之上,皮毛华美鲜丽异常,双眼亦懒洋洋似的,然只要有人背对而立,那优雅的皮相底下,是能轻易撕裂猎物的锋利爪牙,一招致命。

像极了他眼中的赵黼。

这种所感自不能对人言。

故而方才在看见赵黼之时,清辉亦是下意识地想避开他……这自然绝非出自厌恶。

不多时,三人来至兴隆酒楼前,果然见前方围着一圈儿人,嗡嗡哄哄地看热闹。

马车一停,季陶然先忙不迭地下了车,又接了清辉下来,赵黼早翻身下马,三个人便挤到里间儿。

京兆尹早派人来看住了现场,几个公差拦着百姓不许上前,捕头也站在旁边观看,正忙乱中,忽地一眼看见了白清辉,便面露惊喜之色,招呼道:“小白公子也来了?是不是要进去瞧瞧呢?”不等白清辉回答,便招呼公差放行。

赵黼见状笑道:“小白,你的脸面可够大的呢。”

白清辉也不理会他,季陶然却道:“世子你大概不知道,上回蒋统领的案子……”话未说完,就听见清辉咳嗽了声,季陶然忙又停口。

赵黼听到一个“蒋”字,早就留心,便随口问道:“难道就是那个蒋勋?”

季陶然双眼睁大,才要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却见白清辉身形一晃,双眸猛然紧闭!

季陶然早看见前方一团红,即刻醒悟,忙上前扶住清辉。

赵黼也来到旁边,见白清辉脸白如纸,便道:“好端端地怎么了?”

季陶然低声道:“是我糊涂了,不该贸然让他过来。清辉见血便晕。”

赵黼一怔,回头时候,却见前头的典当行门口,竟洒着斑斑血迹,赵黼喃喃道:“人古怪,症状也更古怪。”因回头叮嘱季陶然看着白清辉,他自己走到门口,探头往内看去。

里头光线有些暗淡,却仍一眼看见地上趴着一具尸首,身上鲜血狼藉,惨不忍睹,有一名仵作正蹲在旁边验看。

赵黼扫了会儿,又道:“如何我听说死了两个人,另一个呢?”

捕头看他举手投足自有非常气象,又且跟清辉一块儿来的,便低声道:“起初发现之时的确是两个人,另一个经查还未死,已经抬衙门令救治去了。”

赵黼点了点头:“这人是谁,因何而死?”

捕头道:“是典当行的掌柜,乃是割喉而死。”

赵黼回头看一眼清辉,道:“怪不得竟这许多血呢。”

赵黼嗅的那血腥气十分之重,便自抽身回来。

那捕头跟着过来,因知道清辉无法近前,就也同他说了一回,又道:“这个案子想是容易的,一来有个活口,等救治过来自然可知道端倪,二来,目前已经有了疑凶了。”

季陶然忙问疑凶何人,捕头道:“早上有邻居看见,常在街头的一个乞儿从这儿跑了出去,行迹十分可疑,如今正派人满城搜找呢。”

赵黼笑说:“听来果然容易,既如此,咱们就先去罢。”

当下季陶然扶着白清辉上了车,赵黼伴随车边走了一阵,说道:“小白这个症状倒是难办,得亏不是我这样经常跟人打打杀杀的,不然可怎么着?还没等到砍人,自个儿已经晕了,竟白给人送头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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