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316)

严大淼见他问到详细处,笑道:“有的毒的确是银针无法查出,不过另有一种查验的法子,然而有些复杂,一般的验官也是不能行的。”

清辉问道:“是什么?”

严大淼道:“验骨。”

蒋勋跟阿泽面面相觑,阿泽就先起身,装作去看花儿的,蒋勋也想跟他去,又不舍得离了清辉,就仍只坐着。

清辉待要请教他如何验骨,严大淼却道:“是了,你说的这两件儿,是归大理寺管的,我是刑部的人,故而竟没亲眼去看过,不过……”

严大淼仰头想了会子,才又道:“不过,从你所说,倒是让我想到另一个案子。”

清辉道:“这是何意?”

严大淼看着他:“前些日子,凤仪书院不是也出了一桩案子么,那尸首被运到刑部,倒是有外伤的,除了舌头被割去了,颈部也有勒痕,故而他们判定是被勒死的。”

清辉道:“这听来跟由仪的那案子没什么干系?”

严大淼点了点头,道:“看似没什么牵连,不过因为这案子发生在凤仪,皇上叫详查,他们也不敢怠慢,本想着让我去走一个过场罢了,不料我去了,却看出些端倪来。”

清辉不觉警醒起来,连蒋勋也微微睁大了眼,听得入神。

严大淼看着两个孩子,忽然笑道:“咦,那日的那个季小哥儿怎么不跟你一块儿?”

清辉道:“他因追查由仪的事儿,受了伤,这几日都在家中养伤呢,太医看过了,并无大碍。”

严大淼皱了皱眉,道:“倒也罢了。”

清辉忙又问那尸首到底哪里有蹊跷,严大淼对清辉道:“你过来。”清辉立刻站起来,走到严大淼跟前儿,严大淼望他一眼,忽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蒋勋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连墙边儿假装看花的阿泽都身形一晃,若非知道严大淼的为人,只怕早冲过来动手了。

然而相比较旁人的惊急,清辉却只静静地看着严大淼,非但并未挣扎,连脸色都未曾变一丝一毫。

严大淼放手大笑:“罢了,是老夫糊涂,挑错了人了。”又指着蒋勋道:“你过来。”

蒋勋瞪着眼,迟疑着走到严大淼身前,他天生有些胆小,严大淼又是个跟尸首打交道的,身上自有一股慑人之意,蒋勋挪到他跟前儿,严大淼慢慢敛了笑容,伸手掐向蒋勋脖子。

蒋勋猝不及防,察觉他冰凉的手握着脖颈,顿时大声一声,乱挣起来,小手胡乱拍打推搡严大淼的手臂。

清辉自个儿的时候不慌,此刻见蒋勋如此,却忙叫道:“老先生!”

严大淼放手,笑道:“老夫如此,就是让你们看看那被害的尸首有何异样,寻常之人被勒住脖子,都会奋力挣扎反抗,因此在手臂,尤其是腿上脚上,会不由自主地留下些碰撞痕迹。”

蒋勋逃到清辉身边儿,满脸惊魂未定。

清辉轻拍他的手安抚,又问道:“既然如此说,那尸体上可留下异样痕迹了?”

自从凤仪出事,刑部接手之后,自然先从死者老吴着手,因查到他的住处,刑部的差人们便去住处搜查,兼询问周围邻居。

据拿些邻里说,这老吴头是一人独居,平日里不大跟邻里来往,然而为人是极和善老实的,偶尔见他送些点心果子给孩子们。

一番搜查周,果然就在凤仪后门上他素日当值的房中发现一些异样痕迹,靠近门口有隐约的重物拖拽过的擦痕。

只不过因老吴“失踪”之后,书院又找了新代替的人,来来往往间,那痕迹自然也被破坏的差不多了,而据那接手之人说,当日地上有几滴血迹似的东西,他因怕不吉利,就拿水擦洗了。

故而判定这值日房便是案发现场,后来才被凶手埋尸在牡丹树下。

严大淼说罢,清辉道:“这样说来,是这老吴临死反抗过了?都留下了什么痕迹?”

严大淼摇了摇头:“这正是症结所在,他身上并无其他痕迹,据我判断,这老吴被害之时并无反抗之力。”

老吴虽然年纪略大,但毕竟是个常年做杂役的,身子也算壮实,倘若他要反抗,现场就不会只留下几丝不易为人发觉的痕迹了。

严大淼又道:“何况老吴的舌头是在活着时候被割的,这自然更是常人难以忍受之痛,按理说他必然会竭力挣动,但他浑身上下,除了颈间的勒痕之外,再无其他痕迹。”

这会蒋勋仍是不明所以,清辉却已经醒悟过来:“老先生的意思,是这老吴也被人下了毒,故而眼睁睁地看着舌头被割掉却不能反抗。——凶手并未捆绑他,这样他身上并无别的伤痕才说的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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