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409)

既然如此,又是什么促使了这凶残的杀手也提前行动了?

云鬟思来想去,无法明白,可她却也知道,躲避并不是办法,因此才求了赵黼,相见白樘。

只因她知道:能解决此事的,只有白樘。

回忆停在藏书阁里的那一刻,玉指微颤着翻开书页,却见跟先前写得密密麻麻的字迹不同的是,这一页上,只寥寥数行字。

某年某月某日,西城血案,北门桥血案,长安坊血案。

——以上刑部结案,内情封禁,不祥。

当时她看着这几行字,心中又是怅然,又是微惊。

云鬟仿佛知道是谁一手将此案压下,也只有他有此能耐,把这般惊天大案蒙在刑部之中,甚至连这江夏王府的密册之中,都无法记录详细。

她不敢信是为了她,但是却隐隐觉着,那人之所以如此做,是跟她脱不了干系。

话说回来,虽然时间都已经起了变更,可前两处案发地点,却是没有变化。

云鬟所能做的,仅此而已。

当她按捺心头恐惧,竭力回思往事,说出第三个可能的案发地之后,她看见白樘的双眸仍若深海,只是依稀有一道光,如月色隐没。

云鬟隐约知道白樘的心意,可是她不能说的是:其实白樘很不必这样赞赏似的看着她,因为就算没有她崔云鬟说这一个线索,以他之能,也迟早会破案。

毕竟前世,在危难之间,将她从那凶徒手中救出的人,——正是他,刑部侍郎白樘。

云鬟闭眸沉思,面上虽看似平静,心底却有滔天波澜。

不防赵黼在她对面儿,却趁机看了个饱。

她竟还是不肯跟他说明白,他心里当然仍有些余恼,不过看着这张脸儿,目光描摹过这般眉眼口鼻,却反而把那余下的恼怒翻做了心花微开。

他挑着唇,含笑观望,手探出去,便轻轻握住云鬟的手腕。

她的腕子还很细弱,却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他正翻来覆去打量,便听云鬟道:“世子在看什么?”睁开双眸,把袖子一扯。

赵黼只得若无其事般叹道:“你忒瘦了,崔侯府一定少给你东西吃。不过不用怕,跟着我多住几日,包管就养好了。”

云鬟轻声道:“我好的很,相信白侍郎会很快破案,我自回侯府去,不必劳烦世子了。”

赵黼听话头不对,又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如何这样肯定?你跟白樘到底说了什么呢?”

正在此刻,却偏听见马车外有人聒噪道:“敢问车内是晏王世子殿下么?”声音竟带着些哭腔。

那车边侍卫道:“什么人拦路?还不滚开呢?”

那人因哭道:“若真是世子爷在里头,还求世子爷救命!”

赵黼心里不耐烦,喝道:“滚!”

云鬟看着他,欲言又止。外头那人又哭叫道:“求世子救命,救救我家公子,他给恒王世子掳去了,恒王世子说要弄死他呢!”

云鬟心中震动,微微撩开车帘。

赵黼也听出异样,因探头过来,往外一看,却见路边上跌跪着一个小幺儿,头脸上带着伤,鼻青脸肿的,向着马车哀哀求告。

许是见了赵黼露面,那小幺儿跪着扑上来:“世子救命!”又拼命磕头。

云鬟看的心里不忍,咬了咬唇,看向赵黼。

赵黼正冷哼道:“老子又不是观世音菩萨,难道还对你有求必应么……”话未说完,对上云鬟的眼神,那目光清澈之中,泛着几许依依柔软之意。

赵黼咽了口唾沫,道:“做什么看着我?你心软你去,前儿因你那薛哥哥,才得罪了我二叔,我可不想跟他们一家子杠的太死了。”

云鬟还未说话,那小幺儿因听见了,便叫道:“正是因为世子救了我们公子,恒王世子才不忿的……”

赵黼听了这句,因道:“停车。”

马车这才停了下来,赵黼道:“你哭了半天,你们家公子是谁?”

那小幺儿连滚带爬上来:“我们公子是畅音阁里唱花旦的薛小生,因为前日恒王来请,给世子殿下留下了,不料今儿恒王世子到了楼里,说我们公子忤逆恒王,不由分说把人拖走了。”说话间,泪水涟涟。

云鬟这才知道原来是薛君生!受惊不小,忍不住道:“世子……”

赵黼扫她一眼,懒懒道:“做什么?用到六爷的时候,就好声好气的,等用完了,就一脚踹到不知哪里,摆出一张从不认得六爷的脸?这回我可不上当了。”

云鬟因见那小幺儿已经受了伤,可见薛君生处境危险,当下道:“我并没有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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