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511)

那假人身后本有捕快扶着,见状吓得倒退出去,那假人无人扶持,顿时跌在地上。

就在这一刻,春红跃上前去,骑在假人胸口,口中叫道:“贱人!去死吧!”挥起手臂,向着脖颈之处用力扎落下去。

一刹那,不知是谁人惊呼连连,又听得“噗嗤噗嗤”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都盯着春红,那些胆小之人早就心胆俱裂,一时大气儿也不敢出,就仿佛亲眼见到当时春红杀人的场景似的。

郑盛世也没防备如此,在春红压住假人的时候,他吓得往后一倾,差点儿带翻了太师椅,忙踉跄起身后退。

春红狠狠地一气儿扎了十几刀才停下,她徐徐喘了口气,染着鲜红蔻丹的纤纤手指抬起,慢条斯理地将额前晃落的头发往后一撩,方抬眼看向郑盛世,一笑道:“大人,可看明白了?”

郑盛世目睹此情,惊心动魄,虽知道她不至于冲上来,却仍靠椅子边儿站着。

闻言生生咽了口唾沫:“看、看明白了……”

春红一笑,把手中刀子往旁边一扔,好整以暇又道:“这就是杀了那贱人的刀子,大人可还有什么疑问?”

郑盛世哪里还敢问别的,昨儿阮氏那杀人的手法跟今日春红对比,简直就是一只软软地绵羊跟一只狼相比,谁是杀人真凶,立时可见。何况还有血刀在。

又叫了胭脂楼的人来问,果然说那杨老大有段日子老是鬼鬼祟祟摸来楼中,确凿无疑。

郑盛世忽地又想到一事,便问:“那、那阮氏又如何要承认杀人?你跟她……”

春红不等他问完,就斩钉截铁般冷冷说道:“我跟他们毫无关系,先前吴老实以为是阮氏杀人,故而替她隐瞒,后来阮氏以为是吴老实杀人,故而代夫受过罢了,大人英明,一想自然就知道了。”

郑盛世眨着眼想了会儿,果然笑道:“不错不错,怪不得本大人总觉着哪里怪怪的,原来是他夫妻两个情深,所以才互相代过呢。”

春红听到“情深”二字,嘴角一扯,却似是个苦苦地冷笑。

阮氏在旁看到如今,摇头道:“你不该这样,不能这样儿。”

春红冷冷啐了口:“我又怎么样了?你还不快快走开些,看着便碍眼。”

阮氏哭着跪倒在地:“我不能再欠你了。”

春红厉声骂道:“你滚,我跟你有什么关系,用你在这里攀扯?滚出去!”又对郑盛世道:“大人,这愚妇受了刺激,胡言乱语了,她既然跟此案无关,就让她离了这儿吧,别扰了公堂。”

阮氏嚎啕大哭:“不是的……姐姐……”

春红一颤,猛地站起身来,走到阮氏跟前,挥手掴了她一巴掌,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阮氏头一歪,终于捂着脸大哭起来,春红微红着眼,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春红却飞快地转开头去,嘴角丝丝颤抖,却偏笑了笑,喃喃道:“愚蠢的东西们,没得让我瞧不起。”

脸一侧的当儿,有一滴泪无声地自眼角滑落。

青石板路,自古以来不知多少人踏行而过,青石已经被磨得有些发亮,因才下过雨,地上有些滑滑的。

旺儿撑着伞,道:“主子,既然已经结案,咱们便回家去吧?免得家里惦记呢。”

云鬟有些心不在焉,冷冷的雨丝扑面而来,从心到身上,越发冷的有些打颤。

正行走间,恍惚眼见前头有个“酒”字招摇,想到昨儿徐志清那句话,不觉便走过去。

在店门口站住,转头往内看的时候,却见有个人缩在角落里,趴在桌子上,面前放着两个酒坛子。

云鬟定睛一看,才认出来这人竟是韩伯曹。

旺儿也认出来了,忙拉了拉云鬟,低低道:“主子,那春红姑娘是韩捕头的相好,如今她入了牢,韩捕头心里不受用,便在这儿借酒浇愁呢,咱们别去惹着霉头……”

正要劝云鬟离开,却不防她一抬脚,竟走了进去。

旺儿暗暗叫苦,忙收了伞跟着走了进去。

云鬟来至桌边儿,便坐在凳子上,那边儿韩捕头正埋首间,听了动静抬起头来,看见是云鬟,眼神微微一变。

旺儿悬着心,提着伞做足准备,只等他若是动粗,便命也不顾也要上去保护。

不料韩伯曹盯了云鬟半晌,道:“你来做什么。”

云鬟道:“身上有些冷,想吃口热酒。”

韩伯曹嗤地一笑:“你?这儿的酒太烈,一口你只怕就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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