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859)

杜颖目瞪口呆,继而忙道:“这个……是因为我一时紧张记不清楚……”

白樘盯着他道:“你所言明明前后自相矛盾,可见必有隐瞒不实,且先前我也审讯过邱以明吴玉两人,他们两人所说,也是破绽多多。”

杜颖张了张口,无言以对,心中暗惊。

白樘道:“你自恃乃是管家子弟,便目空一切,连这刑部大堂也不放在眼里?可知当堂做假证供,也是大罪?今日不让你知道官法如炉,只怕还要狡辩。”

因此即刻命人掀翻在地,打了二十大板,又下在牢中。

这杜颖从来横行,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只是他是个极恶之人,心性非比寻常,虽然知道大事不妙,却仍是铁口不认,白樘再问他之时,他怕说错,索性缄默。

白樘见他如此顽恶,便命人将邱以明,吴玉两人分别带来再审。

那邱以明虽仍咬牙,然而吴玉因为死了三个人,忐忑不安,病了多日,又因白樘催问的厉害,又且听说郭司空告的是“谋害”,且又有证人在,种种挤逼之下,慌得无法可想,便将过往之事,一一说了明白。

连那首诗的来历,是他先认得了郭毅,介绍入伙……如何共同玩笑,他们如何瞧不起郭毅,太平河那日,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巨细靡遗地尽数说知。

白樘先前寻了那两个人证,所做那样的口供,其实自也知道,这果然正是“片面之词”。

因这两个村民看那六个纨绔子弟凶恶,又因偏偏看见他们作弄郭毅时候的场景,次日又听闻郭毅死了,自然就疑心到是被害。

然而白樘要的正是如此,就是想用这严苛的罪名,逼得杜颖,邱以明,吴玉三人坦承当日太平河郭毅身死的真相。

毕竟就算是“误杀”也自好过“谋杀”。

因白樘心中觉着,倘若这三人当真能当堂供认,把郭毅之死大白天下,或许郭司空也不至于怒恨至此。

毕竟已经死了三个人,而白樘要做的,便是有罪必究,且让真相剖白。

谁知杜颖邱以明竟冥顽不灵,并不肯招认,只吴玉一个说了真相。

偏在此刻,杜学士同邱翰林上门,要保儿子出去,言之凿凿,说明两人无罪。

且当日作证的两个村民也忽然改口,只说当时隔得远,看不清,另一个说事情过去太久,记得不真了。——自然是杜邱两家暗中行了事。

只是万想不到,杜颖才被放出去两天,便横死在云来客栈。

若他们肯老老实实留在刑部,只怕还未必会死的这样快,然而他们不知的是,有“白阎王”之称的白樘,其实只是秉公行事,而他们所犯的过错,细算起来,当然罪不至死。

真正想要他们性命的人,却始终暗中虎视眈眈,他们自以为逃出天罗地网,谁知却是一脚踩入了森罗殿门,最终在劫难逃。或许这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白樘对上郭司空淡笑的双眼,这数日来,郭司空面色越发晦暗憔悴了,然而双眼却仍是炽亮非常,他似乎在拼赌着一口气,要看到那个令他瞑目的结局。

正在此刻,外间有人来请。

白樘起身出外,却见乃是阿泽亲来,忙忙说道:“四爷,那邱公子来了!一脸吓得要死的模样,又请您快去见他呢,多半是因为听说杜颖的事儿,所以坐不住了。”

白樘来至外间儿,那邱以明站在厅中,丧魂失魄,如丧考妣,见了白樘,忙上前行礼:“侍郎大人!”

白樘瞥了眼,仍波澜不惊道:“邱公子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邱以明似要哭出来,抬手一招,他的小厮从外进来,战战兢兢把手中一个小匣子放在桌上,又忙不迭地后退出去。

邱以明咽了几口唾沫,颤声道:“大、大人看过这个便知。”

第277章

阿泽在旁,本来正不屑一顾地斜睨,见那匣子平淡无奇,却令这些人色变,便只顾好奇打量。

白樘本欲自己打开,见阿泽如此,便向着他使了个眼色。

阿泽忙上前,便将那匣子打开。

匣子还未开之时,邱以明已经倒退一步,脸色越发灰白,竟似如临大敌。

阿泽正睁大双眼看,却蓦地见里头血赤鲜红一团,血迹拖着,看着甚是新鲜。

阿泽脑中“嗡”地一声,几乎将那匣子摔了,忙不迭后退:“这是什么东西!”

若非今日在客栈里曾见过那个……这会儿望见此物,只怕阿泽也不会多想,然而才见识了那种,又撞见这阿物,一时心突突乱跳。

白樘漠然打量了片刻,便吩咐道:“去,将今日去客栈的验官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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