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手回春(169)

“母亲,女儿知道,女儿知道利害。”

宁纤碧打断余氏的话,心想不如趁这个难得的机会让娘做好个心理准备吧。下次谁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好的时机?因正色道:“母亲这些年见得听得也不少,难道那过继领养的孩子就都是不孝子?自己亲生的就没有忤逆的么?可见孩子将来会如何,还要看父母怎么教他。这个先且不说,娘,女儿的性子你知道,随了你的刚强。却没有你那份儿柔和,与其将来让我嫁进婆家,看丈夫三妻四妾。我还不如不嫁,这一辈子图个清静。”

余氏毕竟是聪明人,听见宁纤碧说出这番话,不由得愣怔住,然后四下里看看。见周围无人,这才小声道:“究竟怎么了?莫非你大嫂那儿另有隐情?是了。之前听你大伯娘说,好像是你大哥房里的含玉动的手脚,唉!含玉那丫头平日里看着老实,不然别说你大嫂,当日你大伯娘就容不下了。怎么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宁纤碧轻声道:“不是含玉,是大嫂……”不等说完,便听余氏惊叫一声捂住了嘴巴,她眼中满是惊惧,好半晌才把手放下来,小声道:“芍药,这话可不能乱说,哪有女人为了一个妾侍,竟然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这哪里配做娘亲?连畜生都不如了。”

“娘,不是这样。”宁纤碧苦恼的抚了抚额头,她竟然低估了余氏的想象力,就凭自己一句话,便在眨眼间想出了两部狗血剧,要知道,母亲可没看过什么武则天秘史之类的小说,这难道就是天赋?若是在现代,像母亲这样的,一定可以成为红作者或者编剧吧?

一念及此,心情竟放松了些,宁纤碧唇边微微绽出个笑容,但旋即敛去,淡淡道:“大嫂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但这和含玉无关,也不是大嫂为了害含玉而对腹中骨肉下手,她只是感觉到自己保不住胎儿时,就立刻趁这机会陷害了含玉。”

余氏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纤碧,只是想到嫂子刚刚难看的脸色,再想一想耿氏之前的形容,女儿沉静的神态,她确定宁纤碧没有撒谎,不由得摇了摇头道:“这是怎么说的?你那嫂子平日里也是个和善人,怎么如今竟能行出这样的歹毒事?这……芍药,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家,这……还是不要……”

掺合两个字余氏说不出口,她很清楚,这事儿如果女儿不掺合,含玉就肯定没命了,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自己为了女儿和三房的利益,就罔顾了她的生死,这令余氏抱愧。

“女儿没有掺合,只是将道理破给了嫂子听,临走的时候儿,嫂子说想明白了。本就是如此,即便她害死含玉,难道大哥哥就不会再找别人?嫂子子嗣上怕是艰难的,她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只怕到最后,她还是这样儿做,就连大伯娘和大哥哥都容不下她了。”

余氏点头道:“可不就是这么说的?唉!你大嫂那个人,素日里和善,怎么今日这般狠毒起来……”说到底,余氏也是很喜欢耿氏的,因心里沉甸甸的就是这么句话,不由得反复说起来。

“再和善的女人,一旦嫉妒了,也就没了理智,何况是性情?”宁纤碧微嘲的道,说完,她看向自己母亲,沉声道:“母亲和兰姨娘就算是交好的,但你扪心自问,有时候爹爹去姨娘房里,你心里就不嫉妒?”

余氏面色一下子惨白,连忙低叱道:“胡说什么?嫉妒是七出之条,最要不得,你这孩子怎能如此说话……”

宁纤碧叹气道:“是啊,不是没有,是不敢有,因为一旦有了,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嫉妒是七出之条?因为一旦嫉妒起来,争吵扰的家宅不安尚在其次,即便是阴私害命的手段也不是没有。只是母亲,即便如此,这大宅门中那些不能说破的阴私狠毒事还少了?”

余氏被女儿问住,好半晌才叹气道:“又能如何?一代代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谁让咱们是女人。”

宁纤碧微扬起下巴,定定看着母亲,一字一字道:“女儿就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女儿若找不到一个一心一意之人,宁可不嫁。”

余氏默然不语,只是摇头,宁纤碧急了,挽着她的胳膊伤心道:“母亲为什么摇头?难道母亲还没有吃够这样的苦?难道母亲希望女儿将来变成一个妒妇,再由妒妇变成毒妇?或是被那些心肠狠毒的妾侍所害?母亲就忍心看女儿在那大宅门中苦挨过这一生吗?”

“哪里……哪里有这样严重?你嫂子今日不过是一时想不开,咱们府里还算是不错的……”余氏叹了口气,看着宁纤碧道:“芍药啊,老话说,看破红尘惊破胆,无非便是如此,这凡事糊涂一些,自己好过,别人也好过,人不就是这样稀里糊涂的一辈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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