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220)

作者:卿隐 阅读记录

胡马庸心里直骂娘。满口义正言辞,当哪个不知他宋毅实打实的腹中黑。现在明眼人哪个还看不出来,这两江地界若无他姓宋的点头,谁来谁死。

知道面前这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要想说服他,少不得要拿出些诚意来。胡马庸遂压低声音道:“圣上不念旧情,难道贤弟心里真的毫无怨言?九王爷常与我说,贤弟大才,落到这般田地实属可惜。”

说到这,胡马庸接下来的话未点明,只含糊道:“未免贤弟多有顾虑,王爷也说了,不必贤弟多做什么,只要作壁上观就可……届时,可允你这个。”

说着,手指蘸了酒汁在案上划了条横线,泾渭分明。

宋毅从那条横线上移开目光,看向胡马庸似笑非笑:“不知胡兄的贤侄是……”

胡马庸一喜:“正是那左相第三子,王永继。”

宋毅略一沉默,便举了杯。

胡马庸便知此事成了。赶忙举杯相碰。

双双饮下后,胡马庸高声喊那舱外老鸨进来,扔了厚厚一沓银票过去,让其带进来些容貌顶尖的花娘助兴。

之后宋毅跟胡马庸一人挑了两个,左拥右抱的吃酒,调笑,好不快活。

“咦,贤弟手上带的可是佛珠?倒是别致。让为兄看看。”酒酣耳热时,胡马庸就有些大醉了,偶然见着宋毅手腕上缠着的一串色泽乌黑佛珠,惊奇之余不免就探了身,想要伸手去抓。

宋毅顺势抬手将那胡马庸推回坐上,笑道:“胡兄怕是醉了吧。”若细看,便能知他眉梢眼角皆无半分笑意。

胡马庸还兀自呵呵直笑:“衣中带旧珠,没想到你宋毅竟然还信佛,哈哈哈——”

宋毅拂了下袖,阖了眼皮,端过酒杯兀自斟酒喝着。

几个花娘瞧着气氛微冷,遂建议道:“不如咱们几个姐妹给两位爷唱个曲儿跳个舞助助兴罢。”

宋毅可有可无的挥挥手。

几个花娘便轻歌曼舞起来。

胡马庸拍掌叫好,有几段他熟悉的,甚至还一同随着哼唱起来。

“说来,这官场之中还真难遇到如贤弟这般同道之人。”胡马庸感慨着,随即朝对面人暧昧的眨眼,嘿嘿一笑:“对付女人还是贤弟更胜一筹。枉我之前自诩人间情客无往不利,可到了贤弟这里竟生生逊了一筹,当真是甘拜下风啊。”

宋毅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奇怪,遂挑眉看他:“胡兄是指?”

胡马庸抬手指指他,眼神示意他这是在装相,可还是出口解释道:“就是那药啊。当初不是让那老鸨给你寻那调/教人的药吗,难道贤弟不记得了?”

宋毅握着的酒杯就停了半空。

胡马庸还在喋喋不休:“还别说那药简直了,神药也不为过了。管她哪个贞洁烈女,只要药一入口,站她跟前的那就是她心底深处藏得哪个情郎了,任你如何摆布她都甘之如饴,真真是神仙都比不得啊。”

气氛却突兀的沉寂了数息。

“是吗。时间过久,有些忘了。”宋毅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啪的将酒杯重重搁下,沉声:“老鸨!你进来。”

第117章 烽烟起

要不是手里还捧着一沓厚厚的银票, 老鸨都恨不得能抽自己个耳刮子。谁让她口无遮拦,先前为了讨好几个出手阔绰的贵客, 便拿出这药显摆说是如何如何灵验, 说到兴处,竟说秃噜嘴将这宋制宪也用这药□□人的事, 也给一并带了出来。

哪个晓得这些个贵人的嘴怎的就这般碎,竟还巴巴到人跟前亲自说去?

说来也怪她不谨慎,大概是觉得事情都过了好些年了, 想着这阅人无数的制宪大人,指不定早就将那个硬茬给忘在哪个旮旯地了,这方嘴无遮拦了去。可如今她这般瞧着,制宪大人分明是对此事在意的很,对那硬茬子哪里像是忘了的模样?

老鸨只觉得手里的这厚厚的一摞银票, 分外烙手。

临去前那位塞给她这些个银票, 笑着夸她句做得好, 还说是既然她神通广大那就帮他再多买些。可她听在耳中,怎么都不觉得这像是好话。

毕竟当得知此药功效后,饶是他面色如常, 甚至还毫无异色的赞了句甚好,可她又不瞎, 如何能错过他沉目盯那装药瓷瓶的眼神?其中暗藏的凶戾简直令人心惊肉跳。

每每想起, 愈发令她难安。

现在唯一能给她安慰的一点便是那宋制宪如今已被解了官职,虽说余威尚在,可毕竟不比大权在握的时候了不是?

福禄觉得自打那日从画舫回来之后, 他们大人的情绪就似乎有些不对,接连几日的沉郁寡言,周身气息都暗沉了许多。

他猜应该是那日胡马庸不知跟大人说了什么。想来应该是涉及京中局势,且大概是局势复杂的缘故罢,否则大人也不会每每盯着墙面上舆图的时候,神色晦暗不明,尤其是看向京畿所在位置时,更是陡然窜起几分阴骘来,令人望而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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