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臣为邻(2)

女兄惊呼:“贼星!!!”

已然进学的二哥一边给年幼的神宗扇着蒲扇,一边好心的对女兄说:“那不是贼星,小心被人笑话,天文志上管这个叫流陨(流星)。”

然后……天生神力的女兄,就把小鸡崽似的二哥,揪着领子暴打了一顿。女兄下手是真的狠,二哥好些天都没能再下地干活儿。

也因此,神宗牢牢记住了两个词,民间的贼星,朝廷的流陨。

贼星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哦,对了,那之后没过多久,女兄就随父上了战场;再之后,他们家骁勇善战、但斗大个字也不识一个的爷爷,便推翻了前朝的暴君,龙袍加身,自己做了官家;老闻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洗干净呢,就纷纷成了凤子龙孙,和老天爷做起了亲戚。

至今神宗都没能想明白,他太爷明明是个输急了眼能把老婆孩子都押在赌桌上的短命鬼,讨债人拿来的字据还在老家的房梁上搁着呢,怎么他爷就成了老天的儿子(天子)?

多年后的今天,贼星再现……

这预示着什么好像已经不言而喻了。

奉旨专门从事封建迷信活动的司天监和天文院,当晚就全员进了宫,给了流陨一个更加学术的专业名词——荧惑守心。

“星如斗器,众光随之,有急流,至浊没,起西北,坠东南……是方伯之象,主岁成败,司宗妖孽……(改编自《宋史.志.流陨篇》)”满脸褶子、长胡花白的司天监老臣,对着神宗满怀愁苦的说了一大串,这就是他的工作,把一切异象和现实扯上关系,哪怕是生拉硬拽。

不管对方说的多么认真,神宗都是一句都没听懂。因为他打小就不爱读书,也没有什么“为了大启崛起而读书”的高尚情操。

毕竟神宗已经有一个英明神武的亲爷、一个勤政爱民的亲爹、一个胸怀天下的二哥和一个诗画双绝的侄子,他掰着指头怎么算,都没算到这皇位最后会轮到他头上。

不过,命运就是爱开这样的玩笑。

神宗的亲爷、亲爹、二哥和侄子,都在当了皇帝没多久后,就相继出了事。神宗挂在身上的孝,是只能看见一层加一层,却死活等不到期满。

侄子的皇后倒是怀了孕,但那是遗腹子,如今还揣在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敢肯定。

神宗不得不被赶鸭子上架,临时成了大启之主。他如今登基不过数月,对相关业务很是苦手,万分的不熟,也不想熟练。他还一心热烈期盼着侄媳能给他生个大胖侄孙,这样他才好早日退位,物归原主呢。

等司天监的老爷子如寒风中跳跃的烛火,觳觫着分析了一箩筐后,专门给神宗做交替翻译的内侍,就上了前,附耳道:“回官家,依着刘大人的意思,这是妖星,是凶兆,是上天在预警人间的帝王,兵祸将至。”

简而言之,大启要完。

神宗暗骂一声,贼老天这个亲戚可真不地道,这预警敢再晚点吗?大启难道还不够清楚他们都被西北方那几个善战的“邻居”欺负成什么逼样了?

大启自建国以来,国际形势就比较严峻,不仅继承了前朝的民不聊生,还继承了前朝在外交方面的一笔笔烂账。虽然大启明面上掌握着中国*的土地,实则却是群狼环伺,如孩提抱金,谁见了都流口水。

更不用说大启建国才几十年,却已经接二连三的死了四任皇帝,每上任一个励精图治的,那必然就逃不脱横死的命运。

特!别!丧!

“可有破解之法?”神宗大腹便便,双目炯炯,看着眼前被连夜召集的群臣,就差激动的说出要不朕来个大赦天下,再写个罪己诏,用退位来对老天爷表达一下认怂之情?好求他放过咱们大启?

司天监的某个小官突然抖了个机灵,想到了《淮南子》上宋景公是如何解决荧惑的故事。

一步上前,躬身对神宗建议:“荧惑,天罚也,祸当君,可移于宰执。”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荧惑这玩意就和转帖诅咒似的,可以试着把针对皇帝的灾祸,转移给宰执,也就是当朝宰相。

宰执又招谁惹谁了呢?神宗大惊,他还等着退位呢。于是连连摇头。

小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再进一步,道:“可移于民。”

也可以转嫁给百姓。

“那就更不行了!”神宗大呼不可,这回是真急了。

老闻家祖上三辈儿贫农,一直安生的窝在乡下种地,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不会举起造反的大旗。太祖生前便时常强调,要爱民如子、如手足,哪个不孝的狗东西胆敢学那衙内纨绔,定鞭下不饶!

一想起自家亲爷虎虎生威的鞭术,神宗就腿肚子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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