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臣为邻(33)

谢介只从他表哥口中听过这位表嫂的日常,据说是个秀外慧中,极富才情的女子。两人郎有情妾有意,还在绘画等艺术方面有着极多的共同语言,反正就都是那种能因为花落而流泪的奇行种,再般配不过。

这对小夫妻之间最大的苦难,也不过是皇后始终不曾有孕,而文帝又坚持想要打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死活不肯广纳后宫。

谢介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哪家是男主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肯纳妾,而女主人吼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懂不懂的。

这画风洋气的,谢介至今想起来都想笑。

他表哥那么一个有匪君子的人物,却总能被表嫂气到跳脚,每个月总有那么两三天要特意招谢介进宫抱怨:“我都不急,她急什么?我们这才大婚多久啊,没孩子怎么了?我娘当年也不是一和我爹结婚就生了我的啊。阿容什么都好,就是太在意我了,怕我被人笑话……”

谢介当时还年幼,完全不想吃那碗看似是抱怨实则是炫耀的狗粮。

谢介如今也还是没想明白,表哥和表嫂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最好的状态。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哥到死也只有这一个皇后,而皇后,在文帝的衣冠冢前一滴泪也没有落过。

她好像很平静的就接受了丈夫战死的消息,又挺着肚子全程平静的主持完了文帝衣冠冢的葬礼,哪怕朝中对她的冷酷多有风言,也不见她有丝毫动容;最后,她平静的给新帝神宗腾出了皇宫,独自搬去了京郊的温泉别庄,过起了闭门谢客的日子。

期间,只有聂太后的母亲和大长公主去看过她。

谢介在大长公主写来的信中得知,聂太后这胎怀的很辛苦,吃什么吐什么,但她却依旧能神奇的坚持吃了吐,吐了吃。面容始终平静,连一点生理性的泪水都没有。

谢介实在是猜不到聂太后到底在想什么。

而被谢介仔细琢磨的聂太后,此时已经低调到了江左,入了凤凰山小到不可思议的行宫。

这行宫到底有多小呢?这么说吧,在修葺、扩建之后的今天,行宫的主殿依旧行使着一个有趣的活动——换匾额。

好比,遇到重要的庆典,这匾额就换上“大庆殿”;遇到需要皇上需要祭祀的时候,就把匾额换成“明堂殿”;上朝嘛,有三种匾额可以换,专门是武将上朝的时候,就叫“讲武殿”,其他以此类推。

每天天不亮,正殿的内侍就需要忙碌起来了,几乎天天都要换匾额,有时候还要换好几次。

也就是一殿多用。

行宫太小,实在是折腾不出那么多不同的宫殿来行使不同的职能。

历朝历代,都没有哪个皇帝有神宗如今过的寒碜,神宗有时候自己都替自己可怜。但他却并不准备再扩建了。因为老闻家之前的四代皇帝都没有大兴土木的传统,他们有志一同的表示,哪怕国库再有钱,国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只会更多,实在是没必要浪费在吃住上。

神宗倒是没那么高尚的觉悟,他和谢介一样,是个爱享受的。但他未来的大侄孙很快就要出生了,他私心想着,毕竟还是他在大内住的时间短,侄孙住的长。他要是修了,万一孩子不喜欢怎么办?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不同的,倒不如省点力气,让孩子长大了自己折腾。

如今换个匾额就能演绎不同职能,不用来回换地方的考验体力,多好啊。神宗摸了摸自己的便便大腹,如是想。

众朝臣:官家这也太接地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换匾额就等于是换宫殿了,这也是南宋初期的真事。南宋一开始是真的穷,临安的皇宫也是真的小,但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于是……这绝对是历史上最接地气的皇宫了,笑哭。

第18章 第十八份产业:

聂太后一身淡紫色的凉衫,不佩金玉。稳坐在凤辇之上,被人抬着过了丽正门,就到了正殿,距离之近,速度之快,引得不少初到江左行宫的宫人都在心里犯嘀咕,只有聂太后始终摆着不喜不悲的脸,好像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再惊起她心中的半点涟漪。

聂太后孕育着全大启的希望,有特权,到了正殿的丹陛石前也不用下辇,绕道旁侧的台阶,一路就被抬了上去,比神宗都要少走不少路。

正殿的匾额如今是“说文殿”,意思就是说,今天是文臣开会。

大部分的朝臣都是在两个多月前谢介被天石砸了脑袋之后,随神宗一起来的江左,赶在蛮人长途奔袭突然杀入雍畿之前,走了个干净。

而没了这些只有一张嘴巴比较厉害的朝臣,雍畿不用进行历史上本应该存在的、毫无意义的负隅顽抗,大部分百姓都得以活了下来,免去了断水断粮的人间地狱,也躲过了蛮人破城后发泄式的殃及池鱼。当然,死伤还是在所难免,却已经尽力降到了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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