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九日头疼地揉太阳穴，不理闹腾的两只，直接走人了。

出了耶鲁竞技场，站在广场上，发怔。

今天是周六，没有课，下午三点半，又不能回宿舍睡觉，更不想上游戏。自上次後，他就没再上过游戏了，虽然知道可以调低拟真度，但暂时不想上线。

“九日，在等我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东九日猛地回头，看到卡罗尔一身洁白的军装制服，披散着金发，绿眸里蕴含着深情，笑盈盈地望着他。

“……”他迅速回头，立即跨步就走。然而，後面的人速度更快，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等等。”卡罗尔叫住他。

东九日微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卡罗尔屈指弹弹他的额头，温和地说：“我赢了比赛，九日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恭喜。”东九日说。

“你怕我？”卡罗尔问。

东九日闪了闪神，不自然地说：“没有，学长想多了。”

“可你为什麽这些天总躲着我？”卡罗尔委屈地控诉。

“……学长不是忙着比赛吗？”东九日叹了口气，正色道，“学长对我是不是有些误会，如果有，我道歉。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嗯……没办法接受男人之间的感情。”

“不，你很好。”卡罗尔笑。“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并没有要求你回应我的感情。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东九日皱眉。从理智上说，他应该远离他，免得日後伤人感情。但从情感上说，他很珍惜这份友谊。

如果是一个女孩子向他表白，他会考虑一下。

老伴的模样，仍深刻的印在脑海里，从未忘记。过去几十年的相处，虽然平平淡淡，但是牵绊很深。依旧记得，青年的自己，约少女时代的老伴去看电影，那时候的电影一票难求，他买了一张票，给老伴，让老伴进电影院看电影，自己则站在电影院门口，傻等了两个小时，心里还泛着甜蜜。他不会说情话，但会弹古琴给老伴听，老伴是最好的倾听者，两人可以一坐就是一下午。後来有了孩子，他们就忙着为生活，夫妻三十多年，一直和和睦睦，对妻子的情，早已从爱情升华成为亲情。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想，感情也不过如此。

穿越到了未来，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他。他拥有少年的记忆，自上次在游戏里受刺激过度後，身体里面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感到自己是真正的与少年融合了。少年的记忆，完全成了他的记忆，完全不用刻意回想，便能想起很多事，而对於那些“记忆”，似乎是亲身体验过一般，回想起来，会牵引情绪。有时候，他甚至会想，“陈爱国”真的存在过吗？也许“他”只是东九日梦中的一个人虚拟的人。

寓言庄周梦蝶，就是像他现在这样子吧。

不管他是陈爱国，还是东九日，他不会改变少年的人生轨迹。少年身上背负着使命，他要努力朝那个方向去前进。少年以後会遇上一个喜欢的人，然後生儿育女，他不会因为曾经的老伴，而拒绝去爱上另一个人。

爱一个人，不代表，他必须去爱一个男人。他的思想很传统，男人喜欢女人，才是天经地义的。他不歧视同性恋，但只要不是他自己就好。

或许，感情的事说不清楚，但面对男人的追求，他有拒绝的权力，不是吗？

东九日的神情很冷，墨色的眸子藏在长长的刘海下，不知在思索着什麽。卡罗尔清楚地觉察到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拒绝气息，但他并不感到灰心。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他不能强迫少年马上回应他的感情。少年现在的反应，才是真实的。如果他表白後，少年立即回应，他才真要担心呢。

他很高兴，少年能够坚定的拒绝了他，他有绝对的自信，让少年真正的爱上自己。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卡罗尔召唤出他的机甲球。

“嗯？”东九日一愣。

这个时候，耶鲁竞技场上空燃放出炫丽的烟花，即使在白天，烟花开放得艳丽。

东九日抬头望天，微微张嘴。

“颁奖仪式开始了。”卡罗尔耸耸肩，毫不在意。

“……你不去？”

“没关系，我让威尼弗雷德代领了。”卡罗尔把银色的机甲球捞到东九日前面。“这家夥叫赛爱勒维恩，你叫他维恩就可以了。”

东九日瞪着大眼，看着贴在胸前的银色机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