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堆满冰雪的树枝,苏绿看到,二三十只毛色棕黄夹黑的动物正团团围绕着一棵树,它们的外貌酷似于狗,只是上颚尖长,双耳竖起,尾尖下垂,夹在两只后腿的中间。
而且,狗可不会有那种让人看了就会心寒的饥渴眼神。
冬季,不仅对人,对于动物来说也是一个容易饿肚子的季节。
“张叔,怎么办?不然,咱把准备好的肉丢下去?”
熟悉的声音传来。
“傻小子,肉就那么一块,你哪怕切碎丢下去也不能药倒这么多狼啊。”
“那该如何是好?”
“等我想想。”
“……”
苏绿听了心中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个人说都不说地就偷偷摸摸跑到山上,本想着猎熊,却没想到自己反而变成了饿狼的猎物。今日她要不来,估计明天只能帮他们收拾骨头了。
她打定主意,暂且不出去,无论如何都要让这虎头越来越莽撞的小子得到一点教训。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功劳和未来?
“张叔……”
“什么?”
“你说它们围着围着,会不会就走了啊?”
“要这么容易放弃,它们还是狼吗?”
“……那它们怎么做?”
“怎么做,和我们比耐心呗。”
苏绿一看,这狼虽然它们一不会爬树二不会叠罗汉三推不动足有两个成年人腰身粗的大叔,但果真很机智。围了一会发现猎物短时间内不会乖乖地掉下来后,它们居然蹲坐□开始了“轮流值班”——一部分狼依旧围绕着大树坐着,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而另一部分则到一边休息玩耍。
“张叔,我们今天会死在这里么?”
“……哎,这就是命啊。”
张猎户知道,这事情是真的不妙了。
狼这玩意吧,最有耐心不过。如果是其他季节也就算了,问题是现在是冬季,山中一入夜,那气温低到足以把任何一个人给冻死,穿再多也没啥用。到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被冻死的冰坨坨八成就会“砰”的一声落到地上,变为了它们口中的美餐。
所以,想自救只能是在天黑前。
“虎头?”
“嗯?”
“怕死吗?”
“……怕。”
“别怕,张叔不会让你死的。”
男孩的声音瞬间精神了起来:“叔你有办法?”
“来,先把东西吃了,储存些体力。”
“啊?”
“待会我先把肉切成小块丢下去,能迷倒多少是多少。然后我自己亲自下去,把狼给引住,你找准机会就下树,往村里跑,叫人来。”
“……我不。”
“听话。”
“我不!”即使是虎头,也知道这么做的话,留下做诱饵的那个八成凶多吉少。
“听叔的话!”
“我就不!”
“你……”张猎虎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你哭什么?这个天哭,是怕死得不够早啊?”
“我要走了,死的就是叔了,之前跑来的时候,弓箭什么都丢了,叔你身上就只剩下一把匕首,拿什么杀狼?”
“你要不走,死的就是我们两个!”
“那我也不走。”虎头不懂什么是义气,更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只是单纯地直觉到,今天他若是把张叔丢在这里,那么他心里恐怕一辈子也别想再从这个地方离开了。
“你叔无亲无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了也没人心疼,你还有个妈,你忍心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
“……二丫会帮我照顾她的。”
“你这犟驴,怎么就说不通呢?!”
“是我偷了迷药求叔你带我上山的,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要引狼也该我去。”
“你……”
二人正争执,下面的狼群突然纷纷站了起来,迅速地聚集成群,朝远方看去,喉咙中发出一声声的低吼。
苏绿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人一骑在雪地中风驰电掣,马是黑马,人是黑衣,披风却是大红色的,宛若苍茫雪地中点燃的一簇火苗,耀眼夺目。
一大群身穿铁甲、手持兵器的士兵骑马紧随其后。
前方那人奔至最高处,突而扯起缰绳勒转马头,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借着下山之势朝身后的队列冲去。
几息过后,短兵相接间,便有几人被斩落马下。
那人自敌阵中一掠而过,转而又朝山下冲去。